和挚爱反目成仇后(90)

作者:愿棠

白发苍苍的老者明显是恭候多时,他的腰背虽因为年岁而佝偻,可眼神里却藏着锋芒,早早让人备好北境最名贵的茶,等着这位年轻的主上来访。

叶渡渊先回了叶府,换了玄袍和佩剑,把一直贴身带着的白玉,放到卧房的暗匣里,把不该有的情绪都暂时抛却。

再抬脚出门时,又是那个足以震慑三军的主帅。

“主上。”

他路过的地方,行礼问安的声音不断响起,一再提醒他,在其位者该谋其政。

信步踏入花厅,看着主位上坐着的老人,叶渡渊微微低头,问了声好,“叔公,好久不见,您老人家身体可还安好。”

真心与假意掺杂,表露出来的未必就能当真。

老者并未起身,而是示意叶渡渊在下首落座,“劳主上挂心,您先请坐。”

长幼有序,可君臣也应当有分,不过是仗着有徐氏压着,叶渡渊不会计较罢了。

叶渡渊拿过透着热气的杯子在手上把玩,杯中茶水在杯壁上游走,将落而未落。

这一幕,叶执看在眼里却不再像当初那样想呵斥就呵斥,只能假装视而不见。

良久的沉默之后,还是那道略显苍老的声音率先打破僵局。

“明日是承江的祭礼,依主上之见,应当怎么操办。”

叶执是叶氏族老,外人见了谁不称一句叶老,当年安平王叶承江还在世时,就对这位叔父尊重有加,不然临城的城主府也不能由着他住。

“叔公决定就好,毕竟您是长辈。”

叶渡渊说的随意,可心里却知道叶执不会接。

当初父帅新丧,叶氏宗族就是叶执的一言堂,初到北境的叶渡渊母子是怎么在这城主府外淋了一夜雨,但凡记忆没有缺失,就没人能轻易揭过。

叶执本不是个苛刻的长辈,不然叶承江不会对他有那样的尊重,错只错在生了妄念,去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但又没有守住的能力。

老狐狸成精般的人物,怎么会听不出他这话里带着的刺意,可面上不显,犹带着长辈的慈爱,“主上说笑了,您是临城之主,万般事宜都该由您首肯,才可推行。”

这话听起来像极了低头,可神态间还端着长辈的架子,有些事情三两句话可揭不过去。

不然叶渡渊怎么能对得起他那睚眦必报的名声呢。

“我记得堂叔去年还说过,我不过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孩子,想做临城的主人未免异想天开。”

叶执的妄念或多或少都是为了那个不成器的长子。

听到这句话,叶执平静的慈和才有了龟裂的痕迹,言语间甚至很难掩饰住恨意,“可他,也付出代价了。”

叶承林在说过那句话之后的半月里,就在一次围猎中摔断了双腿,此后余生再没有站起来的可能。

可那处猎场本不该有狼,更遑论是成群的野狼。

听到这里,叶渡渊轻嗤一声,声音里带了漫不经心的警告,“叔公说话要谨慎,乍一听倒像是我对堂叔做了什么一样。可您知道,我最念旧,做不出这样伤害族亲的事。”

有些狼,便是披上羊皮都装不像,可有些,足够以假乱真。

但孰真孰假都改不了权势逼人的现实,在叶渡渊全掌北境的情况之下,妄想压制这个狼崽子,就只能靠那点微薄的亲情。

可这情分还剩多少,从来都不由他们说了算。

“主上说的是。”

叶渡渊看着眼前人的憋屈,心里也没有多畅快。

犹记他幼时,叔公也很慈爱,会摸着他的头带他去买糖葫芦,会给他送小木剑,教他简单的比划。

可时间渐渐证明,所谓亲情抵不过权势。那些所谓的好也从来不是因为他是叶渡渊,而仅仅只是因为他是北境主帅叶承江的儿子。

便是到了今日,也还是如此。

“叔公年岁已高,明日祭礼后就寻处山水绝佳之地安度晚年吧,城主府事多,还是不要操劳太过的好。”

他忍让了两年,到了今日,该整顿整顿了。

第45章

叶氏祠堂在叶府中庭, 里面供奉着叶家世世代代的祖先,有埋骨他乡,有黄土盖身, 更多的是马革裹尸, 消散在北境的风里。

叶渡渊的目光从那一排又一排的名字和牌位上略过,最后拿出被徐氏随身携带的两块,仔细用巾帕擦拭干净, 摆在最近的台面中间。

旁边空着的一块地方,是留给他自己的。

周遭昏黑,寂静,透着肃穆的死气。叶渡渊点高香敬先祖, 看着香烛摇曳,慢慢燃尽。

最开始的两年, 跪在这里,他好像总有说不完的话, 有不能在旁人面前倾诉的委屈, 只能在这里对着那些曾经最疼爱他, 却再也不会给出回应的人,来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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