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师(72)

作者:绘花猫

听着这话,虞惠猛地抬头看向了虞思,他面上露出羞愤神色来,他吼道:“分明是你母亲造成了这一切,为何只说我父亲——”话说到一半,他猛地停下,又没了声音。

虞思看着他,淡漠道:“我只陈述事实,不会与你辩论,你大可以出去说你父亲无辜,我不会拦着你。”

“你……”虞惠明白了虞思话中的含义,他看着她,仿佛从未认识她一样凝望着,“你只是个女人,你凭什么这么做——你没有资格这么做!”

“凭我现在是事实上的家主,我是位列三公的太傅,而你不过只是宗族中一个不中用的男丁。”虞思笑了一声,“你大可以脱离虞氏自己做出一番成就,那样便不必听我说难听的话,也不必在我面前低头。或者你还想问,为什么我是家主?”顿了顿,她没有等虞惠回答便继续说了下去,“因为你父无能,叫我这个女人手持宝印,把部曲都捏在了手心里。”

虞惠脸上露出灰败神色,他后退了一步。

虞思摆了摆手只叫人送他去见卫氏,又命董梁去安置虞衡丢下的那些妾室和子女以及下人们。

府中有人主持,便不再那样忙乱。

虞思先回去萱草园看过乔氏的房间,只见里面已经搬得干净,便又寻去了正院。

正院里面乔氏的那些东西倒是都还在,绫罗绸缎,锦绣衣衫,各色名贵摆件,都似旧时那样摆放着,只有一些金银细软没了踪影,大约是被随身带走。

她看到摆放在几案上没有喝完的一碗汤药,还有随便丢在旁边的药膏。

拿起药膏看了看,又闻了闻,应当是活血化瘀用的——她想起那时候乔氏被虞衡掐着脖子要挟的狰狞样子。

她便就在一旁随便坐下了,招来人问道:“虞衡去了哪里?”

来人战战兢兢道:“说是去元氏那边……”

虞思点了点头,便又叫了青豫进来:“带人去元氏,见一见我母亲,问她还想不想回来。”

青豫先应下,然后道:“程龄的妹妹跟着夫人,我能不能带着程龄一起去?”

“他若想去,便让他跟着。”虞思把药膏放在了那碗没喝完的汤药旁边,然后看向了青豫,“你看着办吧!”

这时,董梁从外面进来,他道:“太傅,大帝在府外了。”

“便请他进来。”虞思示意青豫先去办事,然后站起身,“请他去正厅。”

第35章 问心无愧

距离上次与祁应在城外相见已经过去了数日。

虞思已经得了萧烈的旨意能全权处理祁应一事。

能处理,却并不好处理。

实在是因为祁应乃是一个迟疑反复优柔寡断的人——他内心或者有一个决断,但表露在外的只有犹豫不决。

故而她只能做最坏的准备,他便就是要反,就是要与鲜卑为伍,做个遗臭万年的罪人。

想着这些,她来到正厅,便看到祁应已经从外面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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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回来这里,是因为虞公去世,那日人来人往,我特地多留了一会,与虞郎多说了几句话。”祁应打量了一番正厅,然后目光投向了虞思,“我记得那日下了极大的雪——说来去年冷得比往年早,雪也比往年大。”

虞思并不太知晓虞彻葬礼时候前头有多少人来吊唁,也并不能确切知晓祁应是否来过,那时候她是与乔氏等女眷在一起,她不能往前头来,前头有虞悫,还不需要她站出来代表虞氏。

那时她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弱女子。

若是那时的她听到祁应如此言语,大约会心中颇多思虑甚至生出几分茫茫悲恸,但现在却并不会。

她迎上祁应的目光,附和点头道:“去年的确比往年更冷一些。”

“我依稀记得,魏朝当年天下大乱时候,也是冷得不同寻常。”祁应也不知何来兴致,忽然说起了从前,“天寒地冻,有些穷人家一夜过去就那么悄无声息没了性命,苦得连声音也听不到。”他顿了顿,“有一回我顶着风雪彻夜行军,远远看到前头人影幢幢,我心中一凛,只怕是大晚上要遭遇一场硬战,于是提着心,亲自带着人上前刺探。”

虞思一边请祁应坐下,一边顺着他的话说下去:“殿下刺探到了什么?”

祁应坐下了,他接着道:“我带着人上前去,却是见到一群已经冻得僵硬的死人,他们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们还带着马匹牛羊这样的牲畜,他们和牲畜挤在一起试图抱团取暖抵御寒冷,但却终究没能扛住那一夜源源不绝的北风暴雪。”他叹了一声,拿起几案上的热茶浅抿了一口,又看向了虞思,“那时我被吓得浑身颤抖,生怕自己带着的人马会被同样的风雪吞没,于是赶紧命人寻了避风处停留一夜,等到天亮才继续前行。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就像一头长着獠牙的野兽,随时随地准备把活人吞没都变成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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