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已清醒明白，宋纾余的脸色也缓和了几分，他微微颔首：“好，你撑住了，不论是为你自己，还是为了我们京兆府，你都得撑到最后！”

林书办半个身子伏下，眼含热泪，声带哽咽：“卑职林阜，叩谢大人的栽培之恩，宽容之义！”

江战和刘恒上前，搀扶林书办下马车。

穆青澄叫人搬了把椅子，让林书办半躺着接受问讯。

“阜弟！”

林陵涕泪横流，一边唤人，一边手脚并用的往林书办跟前爬去，“阜弟，你怎么样了？是愚兄对不起你啊！”

“兄长，我没怪你，你不必自责。”林书办勉力抬起手臂，将爬过来的林陵搀住，湿润的眸子里盛满殷切期许，“兄长，我怕是挺不过去了，但我们犯下的错，总得去承担，给自个儿，给律法一个交待。”

“阜弟……”

“日后要好好悔过自省，家中父母就拜托兄长尽孝了。”

“不，不会的，阜弟你不会死的！”

林陵急且乱的抓起林书办的手，切上他的脉搏，继而泪水掉得越发快，整个人六神无主，只剩下了无助的发问：“怎么办？怎么办，脉象太弱了，怎么办……”

林书办提着的那口气，泄了半数，顿时咳个不停，殷红的血，从嘴角不断地流出……

见状，穆青澄脸色陡变，她一把拉开林陵，单手撑上林书办的肩膀，焦急道：“林书办，你再坚持坚持，金太医马上就到了，他的医术你是知道的，定能救你性命！”

林书办慌忙躲避，“穆师爷你……你别碰我，我身上脏……”

第400章 ：结局（69）

“少废话！”

穆青澄脸色沉得厉害，这种情况下，不知道能不能先封了林书办的穴道，免得吐血不止，就算活着，也会昏厥过去。

她验尸是高手，但医术毕竟是另一个学科，她拿捏不准，正想跟宋纾余商量一下，便听得宋纾余道：“青澄，你起开，宋离回来了！”

穆青澄心下一松，连忙让出位置，寻着凌空踏风的声音望去，只见宋离携一人以绝顶轻功，从皇城门对面的房顶飞了下来，而后眨个眼的功夫，便落到了公审台上！

宋离搁下医箱，向穆青澄作了个揖，而后转身走到宋纾荇身边，行礼道：“小公爷，这是属下的差事，还是由属下亲自完成吧。”

宋纾荇点点头，跟皇帝和太后行了告退礼，便下台了。

金则圣面色发白，双腿虚软，缓了好几口气，才渐渐感觉双脚踩到了实地上，心脏也不再失重了。

接收到金则圣不满的瞪视，宋纾余无奈一笑，“都怪宋离，回头我骂他。烦您先看看林书办，只要能救命，什么药材都可以用。”

金则圣只得将火气压下，上前给林书办搭了脉，他看了眼白和溃烂流脓的伤口后，拿出一块参片，让林书办含在舌根下方，然后开始施针。

“刀口太深，伤及心肾，且错过了最佳救治时间，能活到现在，已经算是奇迹了。我这针下去，最多能保病人多活两三个时辰，该准备的后事，接着准备吧。”

听到金则圣的话，现场再度沉寂。

京兆府一干人，虽说已经做了心理准备，但金则圣的医术，天下少有，所以他们到底是存了希望的。如今，连金则圣都宣判了林书办必死的结局，便是真的只剩下绝望了。

倒是林书办，反而笑着安慰大家，“于我而言，能多活片刻，了却心愿，便已经是惊喜了。”

“穆师爷，事已至此，抓紧时间审案吧。”宋纾余低声开口，目光里多了分沉痛，“早些结束，也好将林书办接回京兆府。”

穆青澄听懂了他的意思。

于林书办而言，京兆府是他奋进的起点，亦是他在京城的家。所以，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回家，死亦心安。

“谢大人。”林书办眼眶红了又红，双手揪着衣衫下摆，拼命忍着，没让眼底浮动的水光溢出来。

金则圣施完针，叮嘱道：“半个时辰后取针。在这个过程中，千万别乱动，情绪不要过激。”

“谢过金太医。”林书办点头致谢。

金则圣没有离开，就近守在了台下。

穆青澄迅速调整状态，重新投入公事。

她道：“林书办，梁大人指控你三日前出现在皇宫水波亭，并

故意将梁大人引到了御膳房附近。此事，你认，还是不认？”

“是我做的。”林书办坦然承认，“这是一个局，不，是几个局组成的连环局。梁大人在宴席上喝的酒，被郭宣安排的人暗中下了药，所以梁大人三杯酒下腹，便觉身体不适，由此离了宴席，在宫人的有意指引下，沿着连廊往水波亭而去，我则提前等在水波亭，再将梁大人引向御膳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