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堪折(266)

作者:瓶子阿

李绍一动也不动,静看她大发豪言,待她气鼓鼓说完,恐她口渴,斟了杯茶给她,慢悠悠道:“经历过刑部大牢审讯,你大病初愈,马球技艺又不精湛,确认要上赛场?”抬起眼帘扫她一眼,又低下,道:“正式马球赛可不必寻常练习,激烈如同战场,稍有不慎跌落下马,亦或是被球杆击中,轻则落伤,重则骨折,就算是丧命也不罕见,况且杨骁是不会让着你的。”

元桃听着,喉咙不自觉吞咽下口水。

李绍笑道:“你还没有见过真正马球赛,卯时我带你去看看,你再决定要不要参加也不迟,况且也不急在今年,不是吗?”

元桃这人倔得很,决定了的事情就算是八匹马也拉不回,说:“话虽如此,倒是我也不想落得个不战而逃的名声,这岂不是更让她看扁了吗?”

李绍一笑:“好,我不阻拦你。”

王斌在门外轻轻叩响门,恭敬地说道:“太子殿下,杜良娣有话交代奴婢,希望能够说予殿下听。”

“进来吧”

“诺”

王斌安分地立于一侧,半垂着首:“方才路过杜良娣寝殿前,被拦了下来,说是有几句话希望奴婢能带给太子殿下。”

“哦”李绍神情淡淡的,没放在心上:“她有什么话说?”

王斌道:“杜良娣说她和她的父亲都是冤枉的,她希望太子殿下能惦念旧日恩情,还有昔日孟夫人一事,她说……她不想和前太子妃一样,还望太子殿下开恩。”

元桃侧目偷偷瞄李绍,他的心思向来藏得极深,听完王斌这番话,只字未言,只一双黑眸深了深。

他不回应,反而令元桃一阵心惊肉跳,杜家本就是被污蔑冤枉的,这话倒也不假,她希望太子殿下感念昔日恩情也无可厚非,只是她千不该万不该提孟氏的事,如此一来,反倒是多了些威胁意味在,纵使李绍对孟氏的死并不在意,可孟氏肚子里那两个未出世的胎儿呢,很难说李绍也一点未放在心上过。

此刻这诡异的静谧,王斌也有些后怕,打圆场道:“杜良娣心性简单,只知道自己父亲受冤革职流放,自己也一直被罚关禁闭,哪里知道太子殿下为杜家事操劳奔波。”见李绍神情宁静,不见怒意,胆子壮些,又道

:“这案子看似不公,实则于他们父女二人已是最好的处置了,杜家虽然不比韦家,可经右相推波助澜,亦是牵连甚广,尤其是地方,雍州一带莫不板荡。”

元桃插不上嘴,盯着白瓷盘里融化成水的冰,静静听着。

王斌试探着说:“太子殿下,杜良娣兴许是关禁闭久了,有太子妃的事在前,她不安也是情理之中,您看……”

李绍面沉如水,抬起眼帘来:“看什么?”

“要不要去看望她,奴婢见她不安极了,恐在惹出别的乱子来。”

“不必了”李绍淡淡道:“何必令她如此痛苦,并非所有人都同韦容般宁折不弯,取纸笔来,吾写封休书与她,也免得日后她再受牵连。”

话经出口,王斌骇然道:“太子殿下您确认要休了杜良娣?”

李绍反问道:“吾说得很像玩笑话?”

“奴婢不敢。”王斌匍匐跪地,颤巍巍道:“只怕这对于杜良娣来讲比杀了她还要羞辱。”

“去取纸笔来。”

“诺”王斌从地上爬起来去取干净的纸笔,惴惴道:“殿下,您真要写休书给她吗?”

这休书羞辱了杜良娣,何尝不是也羞辱了他自己。

李绍执笔沾墨,淡淡说道:“杜家的不幸说到底是吾的太子之位带给她的,与吾从此断了干系,也是为了她好,免得她拘禁在东宫里,觉得委屈和难过。”他的话里没有半点情绪,然而笔尖欲落纸上时,还是停顿了,也只是一瞬,接着便是一个个流丽的字迹。

写完,他加盖太子印章交给了王斌,道:“令她择日出宫。”

王斌有些为难,却还是接下道:“诺”

屋里静悄悄的,李绍感受到元桃的目光,道:“怎么了?”

元桃道:“虽然这样也保全了她的性命,可你却比杀了她还令她感到难受,就不能……”

“你在可怜她?”

元桃摇了摇头。

李绍说:“她难不难受,我并不在意,我也不希望你可怜她,更不希望你替她求情。”

“为何?”

李绍笑说:“你可怜她,只能证明你心里仍然没有我。”

元桃心一沉,像是浸在冷水里,有种被他看破的无所遁形的羞愧。

李绍看在眼里,也只是笑了笑:“你不喜欢李嶙,也看不出有多喜欢我,你和韦容,杜沅婉都不同,不只是我看不透你,恐怕就连你自己也看不懂你自己。”他的声音有种莫名的寂寞和无奈:“我实在看不出你喜欢谁,就连你自诩动过真心的那个吐蕃人,在我看来,仍旧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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