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中录(114)
沈卓只以为是霁月湖中的水草过于茂盛,残留于尸体的四肢。
但抬起死者的胳膊,细嗅一番,依旧有一股极淡的甜香。
与指甲处的极其相像。
他眉心微蹙,低声道:“糖胶……”
“什么?”刚想嘲笑沈卓变态的陶夭眨眨眼,茫然道:“为什么要给尸体刷糖?”
王玄清看着她,忽然咧嘴一笑,语调随意:“就跟刚才那位姑娘说的一样吧,烤串?”
陶夭的笑容瞬间僵住,怒瞪过去。
沈卓的目光落在尸体的颈部。
他试探着用手指轻轻抚过那片皮肤,触感微微发硬,显然是尸体浸泡在湖水后的结果。
但淤痕依旧清晰可见——深浅不均的指印赫然分布在尸体颈侧,而左侧尤为明显。
沈卓沿着指印的方向轻轻按压:“还是左边……”
施力者的手掌当是更偏向于这一侧。
陶夭听到这句话,神色微变。
她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眼中浮现一丝惊讶:“对了!我感觉那个掐我的人,也是从左边把我的头往下按的!”
陶夭的声音有些急促,带着一丝后知后觉的惊惧。
那一瞬间的窒息感、冰冷的湖水、扑面而来的死亡气息……
她仍然记忆犹新。
第53章 勘察霁月湖
闻言,沈卓目光微沉,抬头与陶夭对视了一眼。
“已经没事了,别怕。”
“……哦。”陶夭下意识往人跟前凑了凑。
“左侧……”沈卓低声重复了一遍,若有所思地敲了敲尸体的肩膀。
这已经不只是巧合了。
“你是说……汤池那会儿,吴主簿的死?”
话到此处,陶夭当然联想到那个左边重右边轻的掐痕。
“什么?”
王玄清刚咽下最后一口饼,慢悠悠道:“你被人掐了?是不是前世做了什么亏心事呀?”
陶夭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你才是前世亏心事做太多,才投胎成现在这副懒样!”
王玄清优哉游哉地抖了抖袖子:“可惜啊,贫道这么懒的人,要真有前世,那估计也是个每天睡到日上三竿的富家公子。”
“就你?”陶夭嗤笑一声:“你怕不是前世也是个穷得揭不开锅的道士,天天混吃混喝。”
王玄清理直气壮地摊手:“那也比你好呀,左撇子看了都忍不住想掐呢!”
“你!”陶夭气得险些跳起来:“王玄清!你等着!”
她后悔没带小乙来殓房了!
几人之中,只有沈卓还是正正经经在推理。
“陆云的身体……明显是幼年时就出现了残缺。”
陶夭语气里带着丝不屑:“那想必是天阉,又因为不想让外人知道,才故意贴假喉结吧?”据她的经验来看,这群人很难不产生几个心里变态的。
王玄清回想起自己潜入陆府的所见所闻:“我去陆家时,听仆人们议论,说他家老爷最近常常去外宅那边。毕竟有钱人嘛,花天酒地也是常事,谁也没想到他是失踪……甚至是死了。”
陶夭满脸嫌弃:“就这?就这这这!还外宅?不过是找个遮掩罢了。”
沈卓没理会他们的玩笑话,依然专注地观察尸体的残缺部位,眼神愈发凝重。
“这不是简单的身体缺陷。”
他深吸一口气:“这人……应是受了宫刑之人。而且从伤口痕迹来看,已经很多年了。”
他记得,父亲的刑名书籍中,就有一本记载过这种刑罚。
王玄清一愣:“不是最近被净身的……宫刑……你是说……他是太监?”
“划痕有新的。”沈卓盯着尸体的某个部位瞧,也不嫌尴尬。
“但宫刑是陈年旧伤。”
“……”
陶夭听到这话,脸色复杂。
所以,这意思是……尸体是太监,凶手又想尽办法要去掩盖这种痕迹?
她沉默一会儿,岔开话题:“尸体也验得差不多了,要不我们去外头看看?”
转身便向外面走去。
沈卓和王玄清对视一眼,便也跟上。
王玄清站在霁月湖边,视线扫过湖面,点评道:“这湖不错。”
陶夭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能不能认真点?”
王玄清失笑:“我这不是在认真思考湖水的‘深’意嘛。”
陶夭抱着肩膀,冷哼一声:“这湖可比你们俩加起来还深!”
小风可凉呢!
她望着湖面,满脸抗拒:“我算是对这湖的水彻底过敏了。”
想起自己之前被按进水里,水流呛入鼻腔的感觉,她忍不住又打了个寒战。
说起来,烧死和淹死,究竟哪种死法更痛快些?
说不好啊说不好……
陶夭摸摸下巴。
菩萨呀,还是赐给她一个寿终正寝吧!拜托啦!
沈卓见陶夭缩着身子,便将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