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哭包在逃生考试封神(161)
那日,是个好天气。
那日,祂从长久的沉眠中苏醒。
在了解到自身全部的历史后,祂发出难以言喻的嚎叫。
是混乱,是激动,是欣喜,或是悲叹。
嚎叫震碎了山巅上的积雪,碎裂的巨大雪块朝着山脚下的城市倾泻而去。
祂无暇顾及城市的存亡,关于历史的过载知识与影像淹没了祂。
祂像是要挣脱时间之海的束缚,拼命从窒息的水面上探出头。
在历经7天7夜的挣扎后,祂将时间之海分成一股股细流,并把细流从精神孔洞里抽出。
祂当然有安放时间细流的妥帖地点。
埋藏好后,祂又通过秘法令自己遗忘了埋葬之地,只留下一个形似钥匙的精神核,以备将来在需要之际解放时间权柄。
做完这一切,祂才将目光投向那座遭遇雪崩的城市。
教廷众人在雪崩前及时离开,但城内的秘法研习者、古神崇拜者、巫师和猎魔人就没那样的好运气了。
他们本就被教廷所伤,遭遇雪崩后大多数遇难身亡,只有少数人依靠巫师的初级治愈术苟延残喘。
他们即使能走路,城门也已被雪掩埋,根本无法通行。
祂俯视一切,无意施救,只是观察起人类的行动。
很快,祂发现了某种怪异,或者说是奇妙的行为正在上演。
城门外,一个教廷之人竟在刨着积雪,他似乎想凭一己之力凿开被大雪掩埋的门扉。
他双手青紫,溃烂的冻疮里凝固着血液。
显然,他已用完了所有能散发热量的仪器和设备,现在只剩下双手可以派上用场。
他孤身一人,显然是脱离了教廷大部队独自返回的。
他专心致志刨着雪,身体在大雪中像一粒尘埃或蚂蚁。
祂俯视他,随手扬起风暴。
更多的雪块滚落下来,让他几天的努力化为泡影,甚至还差点埋了他。
当他从雪堆里爬出,仅是拍拍长袍,继续开始了挖掘。
祂产生了兴趣,又重复了几次上述的动作。
而他亦像推着石头的西西弗斯,固执地想要完成愿望。
然而,他的身体越来越虚弱,行囊里的食物也已见底。
在一个黄昏时分,他终于停下了动作,跪在地上开始祈祷。
祂听到他在向他的神祷告,祈求他的神能拯救那些被困在城里的人。
祂嗤笑起来,在这片暴风雪笼罩的大地上,没有其他神胆敢觊觎,自然他的神也无法听见这祷告。
可他还在一遍遍祷告,直到身体僵硬,直到被冻成一座冰尸。
黄昏收敛光芒,最后的余晖落在尸体上,照脸他那结着一层冰霜的脸。
祂忽然心有所感,缓慢阖上双目,乘着风雪向他飘去。
等祂再次睁开眼睛,祂变为了“他”。
祂接收了他所有的记忆与情感,化作了“他”。
他站起身来,覆盖着躯体的寒意急速褪去,僵硬的四肢也重新变得灵活温热。
他的脸上现出斑斓鳞片,下个瞬间又消失无踪。
他抖落衣衫上的冰与雪,抬起右手。
随即,飓风吹散了几十米高的雪堆,城门显露出来。
他走向那里,城门发出沉闷声响,自动敞开。
他整理好黑色长袍,用手帕擦掉单片眼镜上的污渍,重新夹在鼻梁上。
他已想好了面对城内众人的说辞,他将告诉他们:
“我名为勒梅,乃是一介神父。”
*
他诞生前的历史冗长缓慢,他诞生后的历史开始了“加速跑”。
诸神黄昏的苍莽平原上,他见证了十几位自然神的集体陨落。
恢弘神圣的教堂里,他看见某位神踏上了人类用信仰铺就的唯一阶梯。
深海旋涡之上,他立于甲板俯视深渊,听见了来自深渊的呓语与回响。
烈火、硝烟、爆炸中,他路过了无数场以“猎巫”为名的残忍迫害。
他甚至偶遇故人,见到了那位曾于千年前引诱他获取时间权柄的夜魔。
再见之时,夜魔已奄奄一息,而夜魔的女巫妻子早已化作焦炭。
夜魔认出了神父皮囊下的“祂”,恳求“祂”带走怀中的女儿。
他知道夜魔和女巫都卷入进一场神明间的混战,他本无意牵扯其中,但终归还是带走了这个无辜的婴儿。
乘着微风,陷入梦境的女婴被他放在了孤儿院的阶梯上。
那时候的他,没有去窥探时间,否则他将发现这名女婴在长大后,会深深涉足于他的时间。
诸神混战旷日持久,人类用信仰为神明提供源源不绝的能量。
许多在当时惊天动地的大事,最后都淹没于历史的风沙中。
狂风呼啸中,他独自一人行走在大陆上。
后来,他身边出现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