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白莲,撕渣男,傍上权臣查案忙(18)
那日大理寺门前青石砖的冷,混着烂菜叶的酸腐味,此刻仿佛又漫上鼻尖。
“洛姑娘?”
孙洪雷的嗤笑将她拽回当下。
少年纨绔的锦靴碾过地上碎瓷,金线绣的蟒纹沾了茶渍,像条垂死的蛇。
“要小爷赔罪?你也配!”
裴寂的绯色官服掠过,乌木廊柱投下的阴影里,他腰间银鱼符撞在剑鞘上,叮当声惊得孙洪雷后退半步。
“快,给洛家姑娘赔罪。”
这话与记忆中的声线重叠。
洛昭寒蓦然抬头,恍惚又见那日血污模糊的视野里,绯红官袍如烈焰灼破阴霾。此刻裴寂立在阶前,春阳在他玉色腰封上镀了层金边。
孙洪雷喉结滚动,攥着折扇的指节发白:“裴大人是要以势压人?”
“孙公子若觉委屈,“裴寂指尖掠过剑穗流苏,“不妨请家师褚老评理。”
青蓬马车帘角微动,露出半截竹青色衣袖。
方才还气焰嚣张的少年们霎时矮了半截,孙洪雷额角渗出冷汗——那袖口银线绣的云纹,正是帝师褚老独用的纹样!
“学生失仪。”孙洪雷突然深揖及地,锦袍下摆扫过洛昭寒绣鞋上缠枝莲,“请洛姑娘海涵。”
洛昭寒望着他发顶金冠,忽觉可笑。
原来,都是些欺软怕硬的家伙!
“孙公子言重了。”她虚扶一把,指尖堪堪擦过他袖口金线,“不过是些口舌之争。”
这话说得巧妙,既全了少年们的颜面,又暗指他们与妇人计较失了风度。
裴寂眼底掠过一丝探究的深意,转瞬即逝。
孙洪雷直起身时,面上已换了副温良模样:“洛姑娘雅量,改日定当登门赔罪。”
“不必。”洛昭寒截住话头,摆了摆手。
众少年如蒙大赦,孙洪雷临走前深深望了洛昭寒一眼。
那目光像淬毒的箭,她却恍若未觉,只顾盯着裴寂官袍下摆——那里沾了片玉兰花瓣,与前世他靴尖染血的模样渐渐重合。
当时,她跪在雪地里捧着洛家满门抄斩的诉状。
那日裴寂踏碎满街污秽而来,绯色官袍扫过她冻僵的指尖,留下一句“公道自在人心,我会帮你”。
树影婆娑间,孙洪雷捂着红肿的鼻子疾走。身后几个跟班追着问话,惊飞了枝头麻雀。
“洪雷哥,咱们这算不算栽在洛家小姐手里了?”圆脸少年捧着消肿药膏追上来。
孙洪雷一脚踢飞石子,惊得池中锦鲤四散:“闭嘴!”话音未落牵动伤处,疼得龇牙咧嘴。
同伴们憋笑憋得肩膀直抖,不知谁嘀咕了句:“洛家姐姐抽鞭子时真带劲。”
“放屁!”孙洪雷耳尖通红,抓起药膏往鼻孔里塞,“那母老虎凶得很,难怪谢小将军要退婚!”
这头,洛昭寒望着裴寂,晨雾在他鸦青官袍上凝成细珠。前世记忆翻涌如潮:诏狱铁窗漏进的月光里,这人曾将半块硬饼塞给她;刑场大雪纷飞时,也是这道身影挡在刽子手的鬼头刀前。
“裴大人。”她又唤了一声。
裴寂脚步微顿,袍角扫过青石板上未干的露水:“洛姑娘还有事?”
“今日之事,多谢大人出手,若大人查案需要帮手。”她指尖摩挲着钢鞭缠柄,前世他断臂浴血的模样挥之不去,“我跑腿很快。”
“第一,你该谢的不是我而是家师,第二,大理寺不缺衙役。”裴寂转身时,腰间獬豸令牌闪过寒光。
却在走出十步后突然驻足,从袖中抛来个小瓷瓶:“化瘀的。”
洛昭寒接住尚带体温的药瓶,远处传来洛锦策的哀嚎:“姐!我保证再也不跟人打架了!”
转头见弟弟正被叶奕衡揪着耳朵教训,忍不住轻笑出声。
第14章 送信
“还笑!”洛锦策揉着发红的耳垂蹦过来,“方才裴大人跟你说了什么?”
“说国子监西墙有个狗洞。”洛昭寒作势要拧他耳朵,“正适合逃学的小混蛋呢。”
姐弟俩笑闹声惊起一树梨花。
裴寂立在月洞门外,听着墙内清脆的笑语,伸手接住飘落的花瓣。
昨夜梦中女子的哭声忽然淡了。
……
趁着没有外人在场,洛锦策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急切地提起了谢无岐退婚的那桩事。
洛昭寒对此并未有所隐瞒,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和盘托出,毫无保留。
听完后,洛锦策简直愤怒至极。
洛锦策忽然一拳捶在廊柱上,震得檐角铜铃叮当作响:“谢无岐那厮竟敢与柳月璃私相授受?我这就去拆了他谢家祠堂!”
洛昭寒拽住弟弟衣袖,瞥见他鼻梁青肿还未消:“你当自己是话本里的齐天大圣?”说着掏出手帕按在他渗血的嘴角,“仔细爹知道你又逃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