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墙之下(52)
“齐王自然是这场战争最大的受益者,殿下不愿与他争这一时,你也看到了,齐王的呼声最高,而殿下往后有的是机会。”
王聿与之对视一笑,二人商谈了一会儿,刘渊很快就离开了。
王聿忽然静静的凝望向远处,人的欲望是无止尽的,而杀戮,是不是也会无止尽下去。
王聿唇角上扬,他何时开始有了这样的担忧了。
过了几日,竟然传来王舆反叛的消息,刘舆率领该营七百多士兵从南掖门攻入。
王舆想生擒孙秀将功折罪,于是命令士兵登墙烧屋,孙秀等人不做防备只能仓惶逃出来。
未曾想到外面刘舆早已设下天罗地网,火光冲天,一大批士兵重重围剿,孙秀被困其中,只能束手就擒,刘舆看着孙秀恍如白纸般苍白无色的面容,只是冷酷一笑,随后命令部下将孙秀押下去。
翌日,在城中,众目睽睽之下,命人斩孙秀示众,就在利刃落下来的一瞬间,孙秀神情恍惚,面色平静的看着远方,头顶的刀落,血光四溅,头颅如一颗白菜滚滚落下,众人见孙秀已死,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第二日,王舆领兵驻扎在云龙门,胁迫司马伦制诏令,司马伦悲戚万分,怒气难平,又无可奈何,写诏书道:“我为孙秀等人所误,致使三王发怒。现在孙秀已诛,将迎太子复位,我告老归农。”
随后传示诏书用驺虞幡信令将士放下武器。
刘舆随即又派甲兵数千把惠帝从金墉城迎归,他又将司马伦和司马荂等送到金墉城关押起来。
过了几日,百官在朝堂会议废帝司马伦的处置之法,派尚书袁敞持节赐司马伦死罪。
当将金屑酒送到司马伦面前之时,他面露惭愧恐惧之色,紧紧用手巾遮住脸,慌乱无措的喊道:“孙秀误我啊!孙秀误我啊!”
袁敞只是冷冷一笑,若无其事的指着那一杯毒酒,声音暗含讽刺之意。
“这酒,你不喝也得喝。”
随即命人拿住司马伦,将金屑酒灌入他嘴里,司马伦面色苍白,饮下之后挣扎了几下就没了气息。
袁敞这才满意一笑。
豫章王府
在风中玉立的湘妃竹随风而摇动,灰蓝色的天边,隐隐可见一丝柔弱的阳光钻出云层,鸟声缪缪,郁色葱葱,青翠碧玉的叶子上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水珠轻轻垂悬着,越显娇艳欲滴。
司马炽身着一袭月牙色长袍悠然坐在石凳之上,卫璪替他斟上一杯茶,随即抬眸与司马炽相视一笑。
“殿下,如今但凡同司马伦为逆参预谋划大事的人,许超、士猗、孙弼、谢惔、殷浑与孙秀皆为王舆所杀,确实大快人心。”
司马炽清冷如雪的眸子隐隐波动一丝锐利之色,既而他将手中的清茶微微一饮,抬眸若有所思的看着远处。
“你认为洛阳的平静能维持多久?”
卫璪微微一愣,显然不知道司马炽的意思,只见司马炽悠然一笑,看着卫璪缓缓而道:“别忘了,司马囧的野心不亚于当初的司马伦。”
经过司马炽一提醒,卫璪恍然大悟,随后又轻轻笑道:“听闻蔡璜在阳翟向齐王司马冏投降了,可惜司马囧此人并不接受,以司马囧的性子,蔡璜必然落不得好下场。”
司马炽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越乱越好,就这么乱下去吧。
第二年,齐王司马冏在杀了司马伦后,迎接司马衷复位,改元永宁,恢复羊献容的皇后之位。
而司马冏被授任大司马一职,主理朝政。河间王司马颙、成都王司马颖二王被封高爵,拥兵自重。王舆因有功免于诛杀。
自兴兵六十多天中,作战所杀害的将近十万人,那时浮尸遍野,民不聊生。
很快到了第二年,洛阳逐日恢复往昔的平静,街头随处可见的小贩吆喝着,紧闭的店铺重新开张,毁坏的建筑又被重建,百姓逐渐安稳下来。
卫府
只见一位身着浅红色长袍的少年趴在树干之上,树上硕果累累,卫玠一边伸手够着树枝上垂悬的梨子,一边看着地下的阿瑶,不远处嫩黄色的桂花似雨一般阵阵倾洒而下,浓郁的花香随缈缈的风溢出十里,初秋的凉风如染料将梧桐染成黄一片,红一片,青一片的,三种颜色的枝叶交织与树桠之中,煞是好看。
“阿瑶,接好了。”卫玠将一个嫩黄色的梨子抛在地上,阿瑶眼疾手快的用一个竹制的框子接着。
“公子,你快下来吧。”阿瑶看着爬在树干上的卫玠,不由有些担心,万一掉下来可怎么办啊。
卫玠额际微微沁出一丝汗水,碎发微微淋湿,洁白无瑕的皮肤似一块上好的白玉映着淡淡的光芒,一双烟眸之中满是涓涓笑意,唇微微抿出一个弧度,看着下面的阿瑶,她眼中一丝狡黠之色划过,她脚下一抖,装作脚滑的模样,晃动了一下,嘴里大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