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危其君(48)

作者:麦和当康

婢女无法,只好跟着符岁一起往那儿走。跟在后面的一个年小的婢子落后几步转身离开。

还未走到宴厅,已能看到层层叠叠的飞檐,两侧屋檐像飞翼一般向天空延伸,檐角上蹲踞瑞兽。再

走近些,便看到檐下精雕细琢的祥云垂花。

符岁给代灵使个眼色,推开紧闭的门带着盐山进入。

那名引路女婢刚想一同进入就被代灵和飞晴拦下,跟在后面的小婢女也被叩云和弈虹缠住。

盐山身边的两名侍女见状,一人跟着盐山进入厅内,一人留在外面守门。

符岁扫一眼跟进来的侍女。盐山入京时只带了两个贴身侍女,四个粗使丫头和四个嬷嬷,其他服侍的人都是圣人赏下的。盐山今日带的两人都是来自宫中。

厅中雕梁画栋自不必提,地上还随意扔着蛐蛐罐和几枚骰子,桌几上也杂乱地堆着玩乐用的东西。

符岁进来却不是为看这些,她抬头望去,果然头顶正中一朵倒悬的莲花,四周是一层又一层繁复花纹,每层各绘着飞天瑞兽、祥云花叶,色彩斑斓、栩栩如生。

“这……”盐山讶然,“王公之下不得施重拱藻井,这是违制吧。”

“非三品以上及坊内三绝还不得向街开门呢,冯家符合哪一条?我那府邸是按亲王府的规格建的,占地小半个九如里,都不曾向街开门。冯家从四品的渔阳伯却能拥一区甲第,果然冯妃宠冠六宫令人艳羡。”

盐山小声说道:“可也太张扬了些。”

官员宅中偷偷逾制是常事,只要不被人告发,京兆尹也不会挨家挨户丈量。只是冯家僭越至此,怎么还敢邀约梁会,当御史台是摆设不成?

符岁在厅内随手翻着。桌上压着把件杂物,符岁见底下似乎还有书籍,便抽出来翻看。

“啪!”符岁只看一眼就将那本书扔出去。

书页与地面摩擦,正停在跟进来的侍女脚边,散开的纸上赫然勾勒着一具赤-裸-女体。

“怎么了?”盐山上前问道。

符岁连忙拉着盐山走到另一边,愤愤地说:“不成体统。”

符岁原以为那偷偷溜走的婢子是来收拾打扫的,看来她只是去向什么人报信罢了。

一直肃立在侧的侍女见符岁和盐山背过身去,伸出脚迅速将画册踢进看不见的角落,之后依旧垂手站着,仿若无事发生。

盐山好奇符岁怎么突然动怒,还想回头去看。符岁连忙挑个话头转移盐山的注意力:“你瞧这宅院里的构造没?好些都是后建,冯家哪来这么多钱?难道都是冯妃给的?渔阳伯真是生了个贴心的好女儿,贴金贴银不说,连宗宴都要带上冯家。”

今日言谈许会传入圣人耳中,盐山有些话犹豫着不知该不该说:“冯妃好像与冯家有些不愉快。之前郡君逢节必要入宫,今年就只有曲江宴那一次。”

盐山情形特殊,每逢年节都要入宫朝贺,便是不入宫也要上贺表以示忠顺。她在后宫中的时间比符岁要多。

“这是为何?”符岁上次入宫还是赴除夕宫宴,全程内侍领着宫女拥着,连冯妃的面都没见着。

“郡君之前每次进宫都带着冯香儿,宫中都说冯家是想送冯香儿入宫侍君。年前郡君和冯香儿进宫时遇上了二皇女,二皇女打了冯香儿一巴掌。郡君找冯妃怨诉,冯妃却不肯为冯香儿出头,后来就不曾听闻郡君进宫的消息。”

符岁不爱与后宫妃嫔打交道,宫人也不敢在她面前嚼舌根,这些事她还是第一次听。

冯家为了荣华富贵是敢想敢干,不过看冯妃的态度似是意见相左。

“冯香儿愿意?”

盐山眉头微蹙:“应该是不愿的,我见过冯香儿偷偷地哭。”

冯家这事连皇女都听到些风言风语,皇帝哪怕原先不知冯家意图,冯香儿挨打一事后也该知晓了,至今未有表示说明皇帝无意纳冯香儿。冯妃和冯家也许就某些事达成一致,故而冯妃又开始不遗余力帮持冯家。

“郡主,郡君在泽兰堂等候郡主,还请郡主移步!”

外面传来嘈杂声音,似是有人想进入厅中遭到阻拦,随即高声叫喊起来。

符岁皱起鼻子向盐山抱怨:“你听听,当自己多高的品级呢,还得咱去拜她不成。”

盐山县主柔声劝着:“到底是冯妃的母亲,又是今日宴上的主人,不好扔下别的客人随处走的。”

“她过生辰,我不跟她计较。”符岁挽上盐山县主的胳膊,“走,吃席去。”

静立一旁的侍女为符岁和盐山县主开门。外面果然多了未曾见过的一个婆子并两个侍女。

那身穿锦缎的婆子被飞晴和代灵两人拦着,正扯着嗓子往里喊,忽见门打开,连忙堆出一张笑脸,边说着“两位贵人可算来了”边往前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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