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危其君(77)

作者:麦和当康

那伙计将人迎进门去,一转身便入眼一个高壮身影,伙计嘴角一咧,张嘴就喊“爷”,十足的热络。

“您可里面请,今日酒水菜品都是上乘,后头有小白兰的曲儿……”话没说完,伙计就看见站在一旁的符岁,眼睛一转就变了话头:“堂中设有歌舞,专门请的西域舞姬,郎君和娘子吃吃酒水点心,看看舞乐,正好歇息歇息。”

符岁抬脚迈入,她听得出后头的曲儿应该是给男子取乐的,但是这些做久了的伙计都是极有眼力,他敢将自己往堂中迎,就说明前堂的舞乐是能入眼的。

楼上的包间都订满了,符岁在堂中挑了个边角位置,听跑堂报菜。

此处多为下酒菜和荤食点心,少有清谈的热汤热食。女孩子身子娇贵,越山岭怕符岁尽吃冷的腻的不舒服,多给了些钱叫伙计去旁边的铺子里买一板艾叶馄饨来。

几声铃鼓响起,倚在二楼的粟特舞娘抖开七重石榴裙,拍着铃鼓一路旋转而下。旋开的裙摆下一双赤足踩在繁复艳丽的波斯地毯上。

不知哪位食客抛出几枚银币落在舞姬脚下,舞姬用足尖踩住一枚银币画圈,随即脚腕一转,轻巧一踢,银币打着转飞起,被舞姬收入手中。

“好!”堂中喝彩声不断。舞姬踩着乐点走下台子,如一只蝴蝶般在食客中跃动。各种钱币叮叮当当落一地,一个穿着条纹裹裤、包着鲜艳头巾的矮小侏儒跟在舞姬身后迅速地捡钱。

舞姬见符岁这桌有小娘子在,便不往这边来,只在那些男客中转。

符岁捧着五毒饼小口咬着,突然起了促狭心,倾身向前,手中咬过的五毒饼递到越山岭嘴边:“这五毒饼的莲子馅做得极好,将军尝尝?”

越山岭垂目看向近在咫尺的糕饼,上面叠着细小的齿痕,食客们的呼喝和欢笑就在耳畔,他们只需稍稍侧目就能看到这边的举动。

越山岭喉结滚动,他在边地不是没见过向郎君大胆示爱的女子,那时他们还调笑那郎君好福气,如今他才知晓女子的热情是如何令人吃不消。他求饶似地低声道:“郡主。”

符岁也没想真让越山岭吃,见越山岭讨饶就将手收回来,三两口把五毒饼填进嘴里,一双眼睛却像钉死在越山岭身上一样,把越山岭盯得心跳快了几分,不自觉地绷紧肌肉。

“两位的酒菜。”伙计端着大托盘打破了符岁和越山岭之间有些气闷的氛围。“还有娘子的艾叶馄饨。馄饨烫,娘子留心。有几样热菜还得等会儿,这是我们店里的招牌三勒浆,最是醇香甘甜。”

越山岭就见符岁喝过一次酒,对她的酒量很不信任。他先给自己倒一杯,入口柔和,酒味清淡、蜜味浓厚,尝着不像是会醉人的酒,这才肯把酒壶推到桌中间。

桌上大多菜品都是为符岁点的,越山岭只给自己点了一样肉食一样面食,风卷残云地填饱肚子,慢慢饮着酒水等符岁吃完。

“将军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符岁问得突然,越山岭一口酒水囫囵地团进嗓子,呛得他侧过身直咳嗽。

符岁却慢条斯理地吃着馄饨,头都不曾抬,仿佛刚刚的话不是她问的。

越山岭咽下喉中不适,郑重其事地思考符岁的问题。

年少时他只顾骑射习艺,一心要留名青史,从未考虑过男女情爱,甚至觉得女子娇柔无力又需恪守礼法,实在是麻烦。

去边关后每日里面对的只有漫天黄沙、呼啸的狂风和刺骨的冰雪,或有千里奔袭昼夜不休,或有枕戈以待夜不解甲,哪有机会想儿女情长。

他第一次以成年男子的眼光去认真地看一名女性,竟是上元节从他怀中抬起的一双剪水秋瞳。

“我不知道。”他含糊不清地应答。寄梦巫山,越山岭自己也说不清楚。

波斯毯上的葡萄藤一圈又一圈的框着摇摆的舞姬,由着她们踩过一遍又一遍。粟特舞姬的铃鼓早不知哪里去,她折下腰叼起一食客手中酒杯,一仰头饮个干净,换来一片叫好声。

有人跌跌撞撞扑进前堂,将前后堂间的门冲得歪斜,险些一头拱在粟特舞姬身上。粟特舞姬后退几步避开,被身后人一拉跌倒在身后的食客腿上。

后堂里快步走出个伙计扶住醉酒的客人向外走,粟特舞姬与客人推扯想起身,大敞的门里咿呀呀唱着“感郎不羞赧,回身就郎抱”。

不知是谁先发出笑声,满堂食客意有所指地笑成一片。粟特舞姬羞恼地推食客一把,从食客怀中脱身,继续在堂中

起舞。侏儒将撞开的门关好,前堂后堂又成了泾渭分明的两片天地。

符岁埋头吃东西,对堂中诸情权作不知,晶莹的耳尖透着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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