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梦华录(519)
萧琨习惯性地朝正使位上一坐,解开衣领,舒了口气。
项弦与萧琨对视,萧琨扬眉。
“你还没上任呢,现在还是我的位置。”项弦做了个“请”的动作,示意左下首还有位置。
“归我了,”萧琨本不想坐,但项弦开口,便不能遂他的意,于是也学着他说,“谁先看到就是谁的。”
项弦认真道:“你当正使?”
“不服气?”萧琨说,“我是大驱魔师,咱们打了一场,已分出胜负,萧大人屈尊来南传当司使,是你得了便宜,还有谁反对?”
项弦见萧琨坐上正使位时颇有模样,心中不禁一动,仿佛家中多了一位真正的“老爷”,让他坐也无妨,本来就应是他的。然而见萧琨坐得理所当然,项弦便忍不住想捉弄他。
“任命文书还没下来,像什么样子?”项弦半是玩闹,半是认真地推他。
男声又诚恳道:“两位青天大老爷,这儿还有客呢,你俩打情骂俏,是不是等待会儿没人的时候再玩?”
萧琨将项弦推开少许,项弦终于让步,说:“坐过去点儿。”于是与萧琨共坐了正榻。
院中走进一名身高九尺、虬髯雄伟的彪形大汉,声音粗犷,袒露胸膛,现出健壮胸肌,身上衣服既旧又脏,看那模样似乎已有一段时间不曾收拾过了。
“这又是什么二圣临朝啊?”那彪形大汉道,“你们谁说了算?”
项弦来回打量这家伙,苍狼那个头相当有威慑感,容貌也极有狼形,仔细看来,虽然他与乌英纵大抵差不多高大,威猛气势却有过之而无不及。
萧琨一手覆额,说:“虽然再见你很高兴,可是……这会儿我实在不习惯。”
项弦:“你们见过?”
“啊,”宝音粗声粗气道,“认得我啊,这就好办了。”
说着,他四处看看,走到一侧,在客位前就座,又说:“我已找了你许久,萧琨。上京里头现下到处都是金人……”
“变回女身说!”萧琨终于受不了了,这壮汉与他印象里的宝音实在对不上号,令他总觉得无比怪异。
项弦:“???”
项弦打量萧琨,说:“你有什么特别的癖好吗?”
“我没有。”萧琨解释道,“因为她原本就是女的。”
“你又怎么知道?”宝音莫名其妙,继而想到自己是室韦公主,大驱魔师听说过也不奇怪。
“大姐,”萧琨道,“我知道你想做什么,找你男人是不是?但你这么说话,让我很为难。”
项弦:“他居然是女的?”
宝音粗声粗气,说:“我到处找你帮忙,简直心急如焚,你在这儿纠结我是男是女做什么?这很重要?”
萧琨:“这不……好罢好罢,你喜欢就好。不,我现在不想与你说话,你找项弦说,失陪。”
宝音忙道:“别!叫我恢复原身,也得先洗澡啊!我这臭烘烘的,一个多月了,像什么样子?”
萧琨一指外头,说:“侧院里,竹墙后有沐浴地,耽搁这一时半会儿,你男人不会死的,去罢。”
宝音只得起身去收拾洗净,项弦取出自己的地图与计划,对照上面的名字。
“他的爱人是白鹿,叫牧青山,是罢?”项弦说。
萧琨困得不行,说:“且先让我睡会儿,再与你细说。”说着往侧旁一倒,倚在项弦身上,倒是先睡着了。
项弦想了想,不再叫醒他,以自己的腿给他当枕头,两人互倚着,都歇了会儿。
不片刻,潮生与乌英纵带着吃的回来。
“咦?”潮生发现了正在洗澡的那壮汉,说,“大哥哥,你是谁?”
乌英纵也不认识他,两人在竹墙一侧,充满疑惑地打量他。
“小弟弟,你真可爱。”那壮汉赤裸身体,出来取皂荚,说,“按理说你看过我的身体,我就是你的人了。但我心有所属,只好婉拒……”
“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乌英纵简直莫名其妙。
“你……你不认识他吗?”潮生显得相当茫然,“这儿不是家里吗?”
“你们老大让我在这儿洗澡的,”壮汉吹着口哨曲子,又说,“你去问他?”
又过了一会,月上枝头,一切总算安顿下来,乌英纵听过解释,在厅内摆好晚饭,只见宝音恢复女身,整理自己瀑布般的长发,款款来到前厅,说:“我坐哪儿?”
所有人同时震惊,潮生喃喃道:“姐姐,你……你是刚才那个……”
“对呀。”宝音拿着木梳,一边梳头,一边笑道,“你喜欢有胸毛的大哥哥,还是现在的大姐姐?”
乌英纵:“别再胡说八道了!”
项弦突然间仿佛明白了什么,依稀就有点吃醋,打量宝音的模样,眉头拧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