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梦华录(655)
深夜客栈中,两人身着单衣,低声相谈。萧琨倚在榻上,项弦盘膝而坐,笑着不住看他,一会儿拉他的手,一会儿摸摸他的头,弄得萧琨半是不自在,半是难为情。
“我还记得你从前身上有股味,”项弦凑到萧琨脖颈上嗅了嗅,像条狗般,说,“这会儿倒是没了。”
“因为我与我爹住一起,”萧琨答道,“告诉过你的,我有‘爹味’。”
两人于是都笑了起来。
“姆妈说我走后,过了几天,你也搬离了会稽。这十年里,你都去了哪儿?”项弦不解道。
“回辽国,”萧琨答道,“当上了大辽驱魔司使、太子少师,就那样罢。”
项弦震惊了,打量他,说:“了得啊!”
萧琨叹了口气,说:“国破了,没意思。”
项弦又陷入黯然,问:“以后呢?”
“不知道。”萧琨打量项弦的手腕,见他腕上干干净净,于是欲言又止。
项弦:“这些年里,我没有一天不在想你。”
萧琨登时又脸红了,马上曲腿,换了坐姿,说:“是么?我……我也常常想你。”
项弦认真地看着萧琨那张俊脸,说:“你比从前更英武了。”
萧琨转头,与项弦对视,却走了神。
“快看我的心。”项弦说。
“我不看。”萧琨简直无法面对项弦那犹如炽日般的火热之情。
“你看啊!”
“我不看!”
萧琨艰难挣扎,项弦勾住他的脖颈,要强行吻他。为了能与萧琨再亲一次嘴,他等了十年!足足十年!两人在这混乱里推来搡去,犹如小时候既亲热,又想揉弄彼此地较着劲。
最后萧琨终于再控制不住自己,按着项弦,低头亲了他。
项弦又动手扯他的单衣。
萧琨:“不,现在不行。”
项弦:“这给你,这样行了罢?”
萧琨:“什么?为什么?”
项弦:“契绳!结契了!”
萧琨:“……”
“……亲我,来……”
“你这流氓……”
房内余下萧琨与项弦的粗重的喘息。
翌日,玄岳山中,萧琨与项弦十指相扣,走在风雪深山之中。
“凤儿,你来找什么?”
“传国玉玺,”项弦答道,“传说就在天命之匣中。你呢?”
“你说呢?”萧琨笑道。
项弦:“你也找传国玉玺?”
“我来找你!”萧琨答道,“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你看这儿像有传国玉玺的模样?”
“那我怎么办?”项弦绕来绕去,最后只得到了一个空的青铜匣。
萧琨手里玩着一个布包,朝项弦面前虚晃一记。
项弦马上道:“快给我!”
萧琨于是将传国玉玺给了他。
“师父说过,当年他们与巫山妖族一战时,一名叫穆天子的窃贼逃离了圣地,此事与昆仑白玉宫有关……”
“少说那些啰里八唆的,我自然跟着你。”
“你来当驱魔司正使不?”
“行罢,看你这么吊儿郎当,迟早被妖怪吃了去。”
“哈哈哈哈!”
“这是乌英纵,我与师父在蓬莱救的猿。”
“萧大人。”
“嗯。”
昆仑山巅,白玉宫:
“穆天子驱策墨门,搜集了两千年来神州大地的戾气,虽在五十年前抢夺魔种失败,不能再化身为天魔,但墨门所聚集的戾气一旦释放,便将席卷神州,五十年前被击碎的魔种,想必将再次修复,必须找到心灯……”
“萧琨!萧琨!”
“心灯……不愿意接纳我。”
荒芜大漠上,项弦策马载着萧琨,与斛律光、潮生、乌英纵离开阿克苏。
“你会好起来的。”项弦抱着萧琨,认真道,“没有心灯也不打紧,不是么?斛律光能照拂大伙儿。”
萧琨被项弦搂在怀内,内丹中的幽蓝冥火升起,修复了他的身躯。
他带领驱魔司来到君山,洞庭湖中升起巨大的鲧妖,众人协力将它击溃后,萧琨以一身法力驾驭逸散洪水。项弦则化身烈火真灵腾空而起,将云雾送上天际。
禹州在云层中翱翔,将重重乌云送往大地四方。
倾宇金樽收回,天魔宫于泰山之巅现形。
白玉宫穿过千里高空,撞向天魔宫,发出巨响。
“宿命啊……”穆天子化身巨大的离魂花,吸收了两千年的戾气,狂吼道,“果然是你……又是你!”
项弦拉开蚀月弓,几次瞄准,萧琨掌中迸发幽火,朝箭上一搭。
两人同时松弦,金刚箭化作一道金光,击穿离魂花,所有人的三魂七魄在花粉的力量下离体而去,险些被吸上天际。
项弦的记忆不断下沉,梦境温柔消散,他在时光长河中脱离,于万丈高空坠落,不停地坠落,轻飘飘地落向白玉宫中央,巨树句芒的根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