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罗(27)

作者:朵朵舞

舒轩容色平静地回答:“侯爷客气了。”

舒仪的眸光在流连在房内,漫不经心地说道:“听说侯爷已经有十七年没有回过永乐城了?”

尉戈挑起眉,眼神凝重。他记得,离开永乐城时他正好十岁——宁远侯是杜老王爷妾室所生的第三子,性格娇纵无理,自幼不受王爷的喜爱,十二岁时调戏前来王府做客的官员女眷,王爷为此大怒,将他遣到昆州边界的小县,也算眼不见为净。如今算来,跟随宁远侯离开永乐城,正好十七年了。

“的确有十七年了,”尉戈想到这里,低笑出声,盯着舒仪,语气隐隐冰冷,“想必许多故人都已不认识我了!”

房中一时静谧无声,远远的听到院中叽叽喳喳的鸟鸣,格外清脆动人。

“这天好热啊,”舒仪展眉一笑,像是没有注意到尉戈的话语,以袖为扇甩了两下,“说了这么多话,侯爷怕是累了,我们不打扰了。”

三人施礼离开。舒仪最后一个跨出房门,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过身来,房中正摆着一面屏风,隔绝了内外的视线。她试探性地对着里面喊:“杜若晋?”

尉戈半瞌眼,紧张的精神才刚松懈,骤然听到这个名字,心神为之一颤,张开口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半晌才冷冷道:“即使你是舒家子弟,这样直呼本侯的名字,也太放肆了!”话说完,他手心已捏满了汗。

屏风后什么声音也没有,尉戈忍着伤口的不适,坐起半个身子,往外张望。房门大开,晨曦洒进房中,带着一种特有的瑰丽色彩,房门前,却已没有半个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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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远侯在覃乡养伤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这正是给了昆州大小官员一个极好的机会,于是大量的珍贵的药材和官员的礼单往覃乡县令府邸送来。头几天,送来的大都是名贵药材,接着陆续而来的是一些金玉古玩,这些都还好处理,最让覃乡知县头疼的是,居然有两个官员别出心裁,送来了两个千娇百媚的舞姬。

县令府并不大,东厢住进了宁远侯,西厢让给了舒家姐弟,如今又多了两个娇客,在这样下去,恐怕自己就要搬到大街上去睡了,张任知苦恼的想。

这件事很快就让正在养伤的宁远侯知道了,他面色铁青,扔了一句话:从哪里来的就让她们回哪里去。

很快,昆州又有了新传闻,宁远侯劫后余生,性情大变。

初夏转眼已过去,芳华早谢,天气燥热,昆州的热又与别处不同,湿闷难耐。舒仪在四季中最惧怕酷暑,初来几日还能忍受,随着天气的变热,她渐有不胜之感。

张任知立刻命人将西瓜放在篮中,在清晨泡入井中。每到午时,暑气逼人,把西瓜取来给舒仪食用,清热解暑,凉爽无比。舒仪大喜,此时西瓜刚从西域传入启陵,京城少有,她每日午时以西瓜为食,兴致好时,和舒轩一起,抱着西瓜到宁远侯处一起享用。

宁远侯对舒仪大有防备之态,每次见舒仪和舒轩抱着西瓜而来,啼笑皆非。

舒仪再也没有试探性地提过问题,每日只是避暑谈笑,宁远侯也仿佛忘记了当日直呼其名的事,态度渐渐软化。

这日,暑气正浓,舒仪带着西瓜走进房中,看到宁远侯坐在窗前看书,略有些惊讶:“侯爷的伤已经好了吗?”

“前几日已经好了,”尉戈抬起头,眼光扫过她提着的西瓜,笑道,“又是西瓜?”

“我只恨不能晚上也抱着西瓜睡。”舒仪宝贝地拍了拍手中的瓜,放在桌上,大方地撩起袍角,坐在没有阳光照射的阴暗处。尉戈却直对着窗外的夏日骄阳,他大病初愈,体虚气弱,身体只感到有丝阴冷,半点不觉酷暑。

舒仪看着如此情景,佩服无比,注意到他书页半晌没有翻动,开口道:“侯爷是有心事?”

尉戈合上书,淡然道:“昆州今年水患成灾,良田被淹,灾民流离失所,我想出去看看情况到底如何了。”

舒仪有些诧异,望着宁远侯,他眸底始终有一抹悲色,没有半分假装的痕迹,微笑道:“这有什么难的,这些天,张县令招来二十几个有武功底子的青年,舒轩正在训练他们,过几天,有了侍卫随行,侯爷就可以出门了。”

这个出行机会很快就来了。

尉戈看着院中一众威武出众的侍卫,惊讶地看着张任知,张任知笑着摇头,意思是“这可不是我的功劳”。

张任知招来的,都是覃乡青壮男子,其中包括他的儿子。本来想找个武师将这些人好好调(tiao)教一番,这日正好被舒仪看见了,二话不说,笑眯眯地把这训练的责任包揽了。张任知不敢忤逆,只好听之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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