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生前留有遗言，准许王爷续弦，但王爷和王妃琴瑟和鸣，奴婢认为，即使群臣逼迫、王妃希冀，王爷也不该扶正别人，何况——”顿了顿，辛夷吸口气缓缓而出“还是王妃的替代品”。

话说得难听，但江篱丝毫不入耳“她叫你说的还是你自己要说的？”

辛夷低头“奴婢知道骗不过王爷，话是主子教奴婢传的”。

“主子？”一堆话里，江篱偏偏挑出这两个字，他掐灭烛火“辛夷，跟她久了，连你都变了。那样一张脸整夜宿在本王身边，本王又怎么没点心思”。

“周一，传下去，嘉妃升为正妃，府里大小事皆交由她打理，江泽漆送回淮竹坊。永宁院那边，歇歇”。

“王爷”。周一眉心一跳，若只是扶为正妃尚可，可如今事事都让她占了去，恐怕后院不宁。

“按本王交代的去做，辛夷你也回去，扶持了两任王妃，以后你就是王府掌事，后院给本王管好了”。

即使知道物极必反的道理，可江篱下了令，辛夷也只能应下“是”。

酉时江泽漆一回来，就被小厮告知行礼搬回了淮竹坊，小家伙蹦蹦跳跳的要跑过去。

杜柔拉住他“漆儿，你嘉姨娘被升为正妃了，你以后见面要喊她母妃”。

一屋子的姨娘，江泽漆从没喊过母妃。因为他从小就知道，这些没一个是他亲娘，他亲娘早死了，而且他爹很爱他亲娘，永远都是不可替代的存在。

可现在，这份偏爱要消失了，一个长得像她的人夺走了他娘的所有，地位、偏爱、荣誉，甚至她的儿子都要被替代了。

蹦跳的脚瞬间安分下来，江泽漆眼里漆黑“你说什么？”

“嘉妹妹有身孕，满朝皆喜，为祝贺王爷有后，纷纷上奏扶她为正妃”。

“她不是一个舞姬？舞姬做正妃？岂不荒唐？”

“是不合规矩，朝中也有人反对，但毕竟是王府的家事，他们管不着，只要王爷喜欢，再养一院子长得相似的也无伤大雅...”

“姨娘不在永宁苑，跑来这边是与我说这些？”

“漆儿，你在我膝下长大，姨娘自是与你站在一边。若是你不喜，我去给王爷说定叫他收回旨意”。

江泽漆大眼直直瞪着“我自己去”。

淮竹坊内，辛夷站在边上看怀夕练字。可今日的字始终写得漂浮，终究静不下心。

“小王爷来了”。

“姨娘现在是王妃了”。一进门，江泽漆就抓着重点。

见他板着脸，怀夕心上一揪“小王爷不想，那便帮姨娘回了你父王。姨娘也只想做个妾室雕雕木头写写字，处理王府大小事务，姨娘做不来”。

“姨娘知道我母妃吗？”

怀夕心尖又紧了两分。

“知道”。她蹲下来，蹲在小家伙面前和他一样高“我在书房见过她的画像，长得很美，小王爷的鼻子和她很像”。

“我母妃深受父王宠爱，满朝文武提议父王纳妾。但父王全都拒绝，即便刘昭杜柔也都是母妃死后父王服丧期满才入的府”。

“我知道，王妃的地位，姨娘撼动不了，也不敢动。姨娘只想护好自己爹娘，安安稳稳度过下半生”。

不高兴时，江泽漆就像极了江篱，眉眼冷淡不带一丝情感“那姨娘肚子里的孩子呢？”

第36章 见血

孩子？

怀夕下意识手护在肚子上，小心着和眼前的人商量“不管是男是女，姨娘保证，他不会威胁到小王爷世子身份，小王爷放过他好不好？”

“姨娘很蠢”。

突如其来的，从他嘴里听到这么一句，两个大人皆是一愣。

“我说过我会教他又怎么会害他，家产之争这件事不是大丈夫所为”。

怀夕又惊又喜“是，是姨娘眼光狭隘了”。

“母妃去世多年，京中多有官员塞人，我不在意这些。何况，姨娘和母妃相像，我宁愿是姨娘”。

“小王爷大度”。

“刚我从永宁院过来，是从杜姨娘口中得知的消息，杜、刘两位姨娘进府五年未能有子嗣。以她们的出生，父王扶了你便罢，还夺了杜姨娘的管家权，恐怕那边不会安分，姨娘得小心应对”。

“好，管家的事我做不来，基本交由辛夷，两边又隔得远，不见面也出不了什么事”。

江泽漆摇头“说不准”。

气氛很不对，朝中那些大臣向来是贵族掌权刻在骨子里，什么时候能答允一个平民出生的人管家。不用想也知道背后有人推波助澜，是谢广白的手笔，但他这么做，又想干什么？

猜不透。

几个大人的心思，一个比一个深。

此时向来鸦雀无声的皇宫里，突如其来一声大叫“皇上，边关修缮停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