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栖悦愣住了，手中的剑差点从手里滑落。

天衍宗，是她父母的宗门，是她出生的根，可她恍惚间竟想不起那到底是什么模样。

她下意识转头，正对上夜无极的目光。

夜无极的错愕比她更甚， “栖悦在青丘待了十多年，”他先开了口，声音里带着没压住的怒意，“那老头怎么忽然想起她了？

“是不是你不想教她，就把她推给那老头。”他往前踏了半步，挡在林栖悦身前，九条狐尾在身后微微张开。

夜无忧被他这副模样气笑了。

“胡说什么。栖悦是人族，经脉需得人族灵气滋养，青丘的妖力虽盛，却与她根基相悖。留在这，她一辈子都突破不了金丹期。天衍宗有专门的人族功法，才是她该走的路。”

“不行，我不同意。”夜无极梗着脖子，狐尾扫过地面，卷起满地桃花。

“她在青丘好好的，突破不了就不突破，我护着她就行！”他不放心，天衍宗那么远，那里的人他一个都不认识，万一有人欺负她怎么办？

“你不同意也不行。”夜无忧的语气沉了沉，眼底泛起属于九尾狐的威压，“这是为了她好。”

两父子对视着，一个蓝眸喷火，一个眼神沉静，殿内的空气都像是被灵力冻住，桃花瓣在两人之间乱飘。

片刻后，夜无极败下阵来，猛地转身，狐尾重重甩了下殿门的门框，发出“哐当”一声闷响。

“师兄！”林栖悦急忙要追，身后却传来夜无忧的声音。

“栖悦也是这样认为吗？”他看着她，语气里没了对儿子的严厉，多了几分温和，“你也觉得我不想教你？”

林栖悦的脚步顿住了。她望着殿外空荡荡的桃林，夜无极的身影早就没了踪迹。

“我……”林栖悦攥紧了手里剑，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她来青丘十三年，一路都是夜无极手把手带着。

夜无忧从未真正的教过她什么，但并不代表夜无忧什么也没做。

夜无极的给她吃的丹药，很多是夜无忧给他的。修炼时，他也经常出现，在一旁默默看着他们。

只是夜无极这个师兄教得太好，把能想到的都替她考虑周全，才让夜无忧始终没机会再多教些什么。

“不是的。” 林栖悦转过身，“是我自己太笨了。”

“师兄教得很好，栖悦愚钝，未曾学到他的十分之一。又何须师父亲自教导。”

“况且，我知晓师父，一直有留意栖悦修炼一事，上次若不是师傅及时出现，栖悦早就经脉尽断，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了...”

“资质好坏，从来不是用突破快慢衡量的。” 夜无忧心中欣慰，道：“你能记住别人的好，能看清自己的路，这才是修行里最要紧的本事。”

“我知道师傅是为我好。”林栖悦一想到要离开熟悉的地方，心里有些低落和不舍。

夜无忧叹了口气：“叶行舟三日后到。你去看看无极，那孩子太犟了。” 林栖悦点了点头，转身往殿外走。

第11章 .不许反悔。

桃花谷，老桃树上。

夜无极九条狐尾垂在枝头，被夕阳染成温暖的橘红色。

树下的林栖悦，慢慢爬了上来。“师兄。”

林栖悦带着些微喘息，鬓角的发丝被风吹得贴在脸颊上。以往都是夜无极用灵力像拎小猫似的把她拖上来，这次只能靠自己。

夜无极没回头，却往旁边挪了挪，给她腾出更宽敞的位置。

“看来下次，你不需要我帮忙了。” 他声音闷闷的，却没了方才的怒意。

夕阳正往西山沉落，晚风吹过桃林，带着花瓣扑在他们脸上。

林栖悦抬手接住一片落在鼻尖的桃花，忽然开口道：“天衍宗，我打算去。”

夜无极顿住，九条尾巴在霞光里绷成笔直的线条，尾尖的绒毛根根分明。

“但我会回来的。” 林栖悦急忙保证。“等我学会了那里的法门，若我能突破元婴期，就回青丘。”

金丹期寿命可达五百年，元婴期寿命可达千年。

大部分的修士，止步于金丹后期再难进阶。哪怕他们耗尽数百年光阴，也不一定能越过元婴期。

“你知道元婴期有多难？” 夜无极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涩意。

林栖悦无所谓道：“知道啊。但我想试试。”

“在青丘这些年，我总觉得自己被你和师父保护的太好。或许去天衍宗闯一闯，才能真正的有所突破。”

夜无极突然伸手抓住她的手腕。“不许反悔。”

他眼里映着晚霞，像盛着揉碎的金箔，“若是敢在天衍宗偷懒不修炼，我就……”

“就怎样？” 林栖悦笑着追问，眼角的余光瞥见他尾尖悄悄卷住了自己的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