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栖悦下意识屏住呼吸，以为是遇上了其他妖怪，却发现这人身上干干净净，别说妖气，连寻常修士的灵力波动都没有。

更让她心头发紧的是他的目光，莫名的熟悉感。像在哪里见过，又想不起来。叶栖梧比她更早察觉不对，将阿仓往地上一放，挡在林栖悦身前，掌心凝起灵力：“阁下是谁？”

少年的目光落在叶栖梧身上，又扫过地上昏迷的阿仓，最后停在林栖悦脸上。那目光很淡，却像带着钩子，勾得林栖悦后颈发麻。

他望着叶栖梧紧绷的肩线，忽然轻笑一声，那笑意淡得像雾，落在洞壁的夜明珠光晕里，竟添了几分不真切的柔和。“在下九渊。云游四海，恰巧路过这镇子。”

他站起身来，抬手理了理袍角，动作优雅得像在拂去不存在的尘埃：“前几日在客栈歇脚，听闻李府出了命案，便顺着妖气查了过来。”

叶栖梧的眉头没松，掌心的灵力未散：“阁下师从何门？既为查案，为何不现身，反倒在此静坐？”天衍宗虽广纳修士，却也知三界之大，隐世宗门众多，只是这人身上毫无灵力波动，实在太过反常。

九渊却像没听见他的质问，目光又飘回林栖悦身上，嘴角噙着点似笑非笑：“姐姐看着面善，像在哪里见过？”

林栖悦心头一跳，下意识攥紧剑柄。她确实觉得眼熟，尤其是那双眼睛，笑时又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狡黠，让她想起了夜无极，可夜无极怎么会出现在这。况且，他还生着自己的气。

“阁下既为查案，”叶栖梧上前一步，挡在林栖悦身前，语气里的警惕更重，“就请把注意力集中在案件上。”

九渊挑了挑眉，目光在叶栖梧的身上，又落回林栖悦脸上，笑意里的狡黠更浓了些，：“怎么？这是你们宗门的规矩，她不能认识其他门派的弟子？”

九渊说着，故意往林栖悦身边凑了半步，“姐姐，你这师兄管的真宽！”

林栖悦的耳尖腾地红了，下意识往叶栖梧身后缩了缩。

叶栖梧指尖凝起的灵力在半空划开一道淡金弧线，恰好挡在九渊与林栖悦之间，“阁下若真心查案，便该说说你查到的线索，而非在此扰我师妹心神。”

第32章 .打算怎么处置他？

阿仓猛地从地上弹坐起来，捆仙绳的金光勒得他肩头刺痛，可他顾不上这些，目光第一时间就扎向石床。看见熟悉的人安静地躺着，胸口微微起伏，他紧绷的脊背才松了半寸，随即又转向洞内的三人。

阿仓眼底的凶戾混着警惕：“你们对她做什么了？”

“你希望我们唤醒她吗？”九渊的声音平静，“若她知晓枕边之人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妖，你说她愿意醒来吗？”

阿仓闻言目光微颤，瘫回地上，银灰色的狼毛从鬓角冒出来，沾着血污，看着狼狈又可怜。他望着帐顶的夜明珠，忽然低低笑了一声，笑声里全是涩：“你们想怎样？”

九渊挑了挑眉，没接话，只是往炼丹炉的方向偏了偏头。炉壁上的焦痕在夜明珠下泛着暗褐色，像凝固的血。

叶栖梧蹲下身，目光落在阿仓被捆仙绳勒出血的手腕上，那道伤口正渗着血珠。：“我们不想怎样，只想知道真相。” 他顿了顿，视线抬起来，撞进阿仓眼底翻涌的痛苦里，一字一句道：“你杀了人，这是事实，赎罪是必须的。”

阿仓猛地别开脸，喉间发出压抑的呜咽。

叶栖梧却没停，继续说道：“我们刚刚查看你娘子的脉象，她本是已死之人，你用生魂炼药强留她在人间，看似是救命，实则是让她吸食他人养寿续命。你以为这债是你能替她背的？”

阿仓的肩膀剧烈地抖了一下，像被雷劈中，猛地转头看他，眼里满是难以置信的惊恐：“人是我杀的，关她什么事？”

“但她吃下了你用人心炼制的丹药，因果轮回，你想不到吗？”叶栖梧的声音里没带半分情绪，却字字如刀，“你偷来的寿数，不是凭空变出来的，是从别人那里硬抢的。她饮下那些药时，就已经与这些人命结了因果。”

他望着洞顶的夜明珠，光晕落在他侧脸，映出几分悲悯：“百年后她入了轮回，判官笔下的孽债簿上，这些人命会一笔一划记在她名下。你让她如何偿还？”

“不……不会的……”阿仓摇着头，双手死死抓着地上的碎石，指节泛白，“我只是想让她活着……我没想害她……” 他以为瞒着她就好，却不知天道昭昭，哪容得下这样的偷天换日？

“你所谓的‘救’，”九渊靠在洞壁上，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点凉薄，“不过是把她从一条死路，拽进了另一条更难走的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