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沈琅猛地停步，指着前方低呼：“那是什么？”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密林尽头豁然出现一个巨大的地坑，坑底翻滚着浓稠的迷雾，正源源不断地往上涌——与他们连日来遭遇的白雾如出一辙。

“秘境的雾是从这儿来的？”苏婉探头往下看，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下去看看？”

叶栖梧攥紧剑柄：“小心为上。”

五人沿着坑壁的藤蔓缓缓攀下，刚落地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得说不出话。坑底散落着层层叠叠的尸体，有长着尖耳的妖物，有穿着道袍的修士，甚至还有带着兵器的凡人，他们的姿态扭曲，脸上凝固着或贪婪、或痛苦、或疯狂的神情，显然是为心中执念耗尽了最后一口气。

“这些……都是被困死在这里的？”林栖梧捂住口鼻，声音发颤。

九渊踢开脚边一具紧攥半块玉佩的尸体，眉峰紧锁着环视四周，目光最终定格在坑底中央那块若隐若现的石台上，沉声提醒：“大家小心，前面好像有东西。”

话音刚落，坑底的迷雾仿佛被惊动，骤然翻涌得愈发浓重，连彼此的身影都开始变得模糊。

林栖悦心头一紧，下意识攥紧了身旁叶栖梧与九渊的衣袖，声音带着怯意：“那我们……要不先回头？”

她的话还没说完，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异动。回头时，沈琅与苏婉的身影早已消失在浓雾里。

“他们……”林栖悦的声音发颤，手上的力道不自觉加重。

就在这时，迷雾中光影扭曲，熟悉的幻境再次浮现。叶栖梧眸光一沉，之前看过太多次类似的把戏，早已能稳住心神。

九渊身为九尾狐，对幻术的感知本就敏锐，只扫了一眼便嗤笑一声。不过是些勾起心魔的假象，根本不值一提。

可下一刻，幻境里突然映出红绸漫天的景象。林栖悦看着镜中穿嫁衣的自己与九渊交拜，凤冠霞帔晃得她眼晕，脸颊“腾”地烧了起来，一时竟看呆了。

九渊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忽然低笑出声。这是叶栖梧藏在心底的忌惮与执念，竟被这镜子扒出来示众。

叶栖梧的脸色刚沉下去，幻境却猛地一转——红帐里与林栖悦并肩的人，竟换成了他自己！

“找死！”九渊的笑声戛然而止，眼底瞬间腾起怒意。

林栖悦看着镜中交替的画面，脸颊红得快要滴血，脑子里乱成一团：“这……？”

羞耻与慌乱交织着冲上心头，她看着幻境里亲昵的场景，只觉得无地自容，猛地挣开两人的手便往前冲,想把幻境的画面搅乱。

“栖悦！” “别去！” 叶栖梧与九渊同时伸手去拉，却慢了一步。

林栖悦的身影刚撞入幻境，整个人便像被无形的旋涡吞噬，瞬间坠入了更深层的幻境里，瞬间不见了踪影。

迷雾渐渐平息，只余下两人僵在原地，眼底同时掠过惊色。九渊咬牙道：“这镜子在玩花样，得赶紧把她拉出来！”

九渊与叶栖梧先后跃进那道吞噬林栖悦的旋涡，眼前瞬间炸开无数光镜。十数个林栖悦与叶栖梧的镜像在镜中流转。

镜子里他们身着喜服，正对着红烛喝交杯酒；有的镜里儿女绕膝，两人并肩坐在廊下看晚霞。还有的镜里他们相对盘膝，指尖相抵一同修炼……

每一面镜子都藏着一段他们的人生。

“又是幻境。”九渊冷哼一声，目光扫过那些温馨画面，丝毫没有停留。他笃定这些不过是秘境勾动心魔的把戏，转身便往深处寻去，却不知其中一面光镜里，正是真实存在的。

几乎是眨眼的功夫，叶栖梧已站在一间红绸满挂的婚房里。空气中飘着淡淡的酒气，婚床上坐着个盖着红盖头的身影，轮廓熟悉得让他心头一颤。

“栖悦？”他试探着轻唤。

床上的人猛地一震，盖头下传来带着颤音的回应：“师兄，是你吗？” “是我。”叶栖梧心头一热，刚想冲过去，双脚却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只能缓缓走向床沿。

林栖悦听见他近在咫尺的声音，紧绷的心弦松了些，低声道：“我好像……动不了了。”

话音刚落，叶栖梧的手便被一股力量抬起，轻轻掀开了那方红盖头。四目相对的瞬间，两人都愣了愣。

叶栖梧穿着大红的新郎喜服，她的凤冠霞帔映得脸颊绯红，空气中的暧昧因子瞬间翻涌。

“我们……这是在幻境里？”林栖悦率先回过神，眼神里满是疑惑，指尖不自觉绞着衣角。

“应该是”叶栖梧点头，身体却又被那股力量推着，在她身边坐了下来。他的手被牵引着，与她微凉的指尖相触，两人同时一颤。

林栖悦的脸瞬间更红了，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闪过被卷入旋涡前看到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