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路疾行，直至通天平日清修的后殿。

他正闭目盘坐于云床之上，周身清光流转，似乎在调理气息。

听到慌乱急促的脚步声，他缓缓睁眼，还未看清来人，一个温软带着泪意的身子便猛地扑入他怀中，紧紧抱住了他的腰，将脸深深埋进他颈窝。

通天身形微顿，眼底掠过一丝讶异，随即感受到怀中人儿细微的颤抖和压抑的抽泣。

他放下掐诀的手，自然地环住她，掌心在她后背轻轻抚拍，声音不自觉放柔：“怎么了？可是祝融又给你气受了？还是谁欺负你了？”

他语气渐冷，“告诉本座，我去拆了他洞府。”

重禾在他怀里用力摇头，抱得更紧，声音闷闷的，带着浓重的哭腔：“没有...没有人欺负我，是你...是你这个骗子！大傻瓜！”

通天失笑，指尖抬起她泪痕交错的小脸：“我如何又成骗子傻瓜了？莫非是日前亲近得不够，让阿禾觉得我名不副实？”

若在平时，听他这般调侃，重禾早羞恼推开他了。

可此刻，她只是用那双盈满心疼和难过的眸子望着他，泪水止不住地滚落。

“近半圣源，天道责罚，百年，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一个人扛着？疼不疼？那时候一定很疼很疼对不对？”

她语无伦次，指尖颤抖地抚上他的脸颊，仿佛想触碰那些她未曾参与的，属于他的伤痛过去。

通天脸上的笑意缓缓敛去。

他凝视着她，心中最坚硬的一角仿佛被这滚烫的眼泪和心疼融化，泛起酸涩的暖意。

他握住她颤抖的手，贴在自己侧脸，微微蹭了蹭那温热的掌心。

“都过去了。”他声音低哑，“只要你能回来，那些代价，便都值了。”

“不值！”重禾几乎是喊着反驳，眼泪落得更凶，“半副圣源！天道责罚！怎么能值！我不要你这样！我不要你为我受这么多苦！”

“傻丫头。”通天轻叹一声，指尖温柔地拭去她的泪珠，“那你告诉我，若换做是你，你会如何选择？眼睁睁看着我消散于天地间吗？”

重禾猛地摇头：“自然不会！我会想尽一切办法救你！”

“那便是了。”通天唇角扬起温柔的弧度，“你我心意相通，又何必计较谁为谁付出更多？若真要说值不值得，那你为我历劫重生，受尽磨难，又值得吗？”

“这不一样...”重禾急切地反驳，“我那只是...”

“只是什么？”通天打断她，目光深邃地望着她，“在我眼中，你所承受的痛苦，远胜于我。至少我知道你在何处，知道你终将归来。而你，却要独自面对未知的劫难。”

重禾怔怔地望着他，泪水再次模糊了视线：“可是...那是半副圣源啊...你苦修万载才得来的修为...”

“修为失了可以再修。”通天轻轻将她揽入怀中，声音温柔而坚定，“但若失去了你，便是永恒的空寂。”

重禾哭着说：“那你答应我，以后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瞒着我，好吗？我想与你共同承担一切，无论是喜是忧。”

通天郑重承诺：“从今往后，你我之间再无秘密。无论何事，我们都一起面对。”

他看着她为自己痛哭的模样，通天心底涌起难以言喻的怜惜。

他拇指揩去她的泪珠，语气轻柔：“那阿禾打算如何补偿本座？光是几滴眼泪，可抵不了那半副圣源。”

重禾吸了吸鼻子，眼神坚定又带着豁出去的勇气：“你说！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给你！”

通天眼底眸光微动，俯身在她耳边，轻声低语：“什么都给？”

重禾被他温热的气息扰得心神一颤，却倔强地点头：“嗯。”

“很好。”通天唇角微扬，手臂轻轻一带，将她揽上云床，让她靠在自己身旁。

他低头凝视着她，墨发垂落，与她的青丝交织在一起，目光深邃如同最沉的夜，紧紧锁着她。

“那...先把之前欠下的，慢慢还我如何？”

重禾脸颊绯红，心跳如擂鼓，自然明白他指的是什么。

若是往常，她定要羞愤躲闪，可此刻，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俊美脸庞，想到他为自己付出的一切，那点羞怯竟被汹涌的心疼和爱意压了下去。

她微微垂眸，声如蚊蚋：“好。”

这声乖巧的‘好’字，瞬间融化了通天眼中的最后一丝克制。

他不再犹豫，低头轻吻她微颤的唇。

这个吻带着积压了万年的渴望，失而复得的狂喜，以及浓得化不开的深情，温柔却坚定，仿佛要将所有的思念都倾诉其中。

重禾生涩却努力地回应着，手臂轻轻环住他的肩，任由自己沉溺在这份令人心安的亲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