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一眼看穿他的心思，见他不死心，细细说了其中缘由。

听了大夫一席话，温行知说不出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儿，他是想要孩子，却不想孩子把他的小草抢走。

等大夫走后，温行知愁眉苦脸坐在床尾边儿，没比那被霜打了的茄子好到哪里去。眸色沉沉，周身笼罩着憋闷挥之不去。

张小草看他吃瘪心里好笑。

“夫人竟如此开心？你是不是早知道了？”

床尾传来抱怨声，

“我刚刚笑了吗？”清脆的声音绕着几丝愉悦，“我也是刚刚才知晓自己怀孕的，可不比夫君早。”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温行知不依不饶。

张小草笑着打过去一眼，又迅速收回，低头抿嘴不说话。温行知瞅他家夫人这个模样，哪里还不晓得她的小心思，估计这个家就他一人被蒙在鼓里。

他心里不痛快，琢磨着小施惩戒，眨眼间滑坐到她的身前，搂着张小草胡乱亲上去，“小没良心的，等着今日看你夫君笑话好些日子了吧。”

亲了还不够，一个劲儿地挠她痒痒。房间里尽是两人打闹的嬉笑声。

张小草被他这么一闹，是什么难受都给抛之九霄云外了。她像是看到什么新鲜物件儿，盯着温行知瞅了好久。这样鲜活调皮的他，隐隐约约让她窥见了那位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温家嫡子的模样。

或许若是他家人都还在的话，他应当一直如此恣意吧。

……

“我就这般好看吗？夫人看了这么多时日还没看够啊！”

“没看够，我想看一辈子……”

“那为夫就老老实实让夫人看一辈子。这辈子不够，咱们还有下辈子，下下辈子，为夫只给夫人一个人看，可好？”

“……好。”

******

三个月，时间说长也不长，但对温行知来说属实漫长得像熬了一辈子。

短短数月，他过得跟剃度出家的和尚一般清心寡欲。起先张小草还帮过他几回，后来小草身子重，嗜睡，他不忍心打搅她，便一个人默默解决了。

好在小草腹中的孩子是个乖巧听话的，没怎么折腾他娘。店里又有阿宽照看着，他们俩也就隔三差五去一趟，日子过得平平淡淡，悠闲自在。

温行知喜欢如今一眼望到头的日子，没有勾心斗角，不见算计谋划，亦不再提心吊胆。

他和小草心心相印，越发有默契。这样简单的日子里他做得最多的事儿便是搂着她看星星，看月亮，看花看草，看富贵儿满院子蹦跶。

……

这日，他叫上车夫，将王姨和小草带去了一个地方。小草的肚子大到衣袍无法轻易遮住了，他处处百般小心照拂，生怕她吃半点苦头，车篷内软和舒适，马车行得很慢，一路上都没怎么颠簸。

马车最终在一处宽阔宏大的宅院门口停住。

门口立着几棵杨柳，不远处是一片清澈宁静的湖。湖对面围着一圈大大小小的人家，瓦房屋顶冒着一行炊烟，三五孩童在湖边的小径追逐嬉戏，笑声飘过湖面传到这边。

湖的这一侧就他们面前一处宅院。宅院面积很大，此刻目及之处除了两扇高耸的木门，便是青砖围成的院墙。

温行知小心翼翼将两人接下马车。

“行知，你带我们来这里干什么？这宅子看起来好气派，是你朋友的吗？怎么也没个牌匾。”

王姨好奇地四处观望。

张小草没说话，只是看了他一眼已然知晓他的用意。一路上她们问了他许多，他偏是不透露一句，原来是带她们来看新宅子了。

“王姨，咱们进去瞧瞧吧，兴许有惊喜呢！”

张小草意味深长与温行知对视一眼，笑着帮忙打哑谜。

“什么都瞒不过夫人。”搂着她腰的温行知凑到耳边，低声细语。

又是相视一笑。

“你们两个小崽子笑什么呢？又瞒着我老婆子啥了？！”王姨嘴上不饶人，心底早就乐开了花。

这小两口现在是时时刻刻浓情蜜意，心有灵犀一点通。且两人又是有孝心的，年初她老风湿犯了，两人背着她买了个烧火丫头，一律不让她再进厨房。还特地请了大夫给她调理，硬生生让她躺着休整一个多月，啥活儿都不让她再干。

今日不晓得又卖什么关子。

“王姨别急，过会子您就知晓了。”温行知继续打着哑谜，递给车夫一个眼神，车夫会意打开院门。

几人跨过高高的门槛，进到宅院。

脚下是一道卵石汀步，几米外连接着一片宽阔的长廊。院墙上爬着绿藤。

王姨看花了眼，早已忘了自己满腹的疑问，一心只顾着欣赏宅院，其余两人在耳边说些什么，也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