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灯录(504)

作者:侧侧轻寒

凌天水眼底微冷,但并未反驳他的猜测,毕竟如今事情已走到这步田地,摆在他面前最迫切重要的事,远不是纪麟游,而是孟兰溪。

“这是我个人怀疑。是与不是,县主自当详加辨明。只是县主,你委实不必费尽心力揭发这一切的。我早已决定带走孟兰溪,往后会好生教导控制,绝不会让他再生事端。”

千灯定定盯着他:“即使他罪行累累,杀害了金堂和他堂哥孟永顺,你也要维护他吗?”

“孟永顺?”凌天水目光瞥向孟兰溪,见他眼皮都没动,仿佛千灯说的并不是他杀人,而只是踩死一只蚂蚁似的。

他恍然察觉,其实这个母亲临终前交托的弟弟,他根本不了解。

“县主为何突然提起此事?据我所知,孟兰溪与孟家来往并不多,孟永顺更是早已回乡养伤,他们一个在长安,一个在洞庭,如何杀人?”

“不,依我看来,孟永顺并不在洞庭湖畔,而是早已死在了长安的漕渠之中。”

第六十三章 另一个死者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都想了起来,在太子巡视的船上留下控诉血书,说零陵县主杀害他的那个死者。

那尸身面目全非,至今停在义庄中无人认领,如今听到千灯突然断定他是远在洞庭的孟永顺,众人都是大惊。

“岂有此理!”薛昔阳愤慨道,“那个孟永顺,当初明明入选了,却故意受伤逃避,如今既然死在孟兰溪手下,却还要诬陷县主,到底是何居心?”

“因为,他确实死在昌化王府之外,而且就在祭祀我父祖的那一夜,因我府中赠送的食物而亡。只因孟兰溪借我的名义杀害了他,所以孟永顺至死都认为,我是杀害他的凶手。”

“可我记得……当日除凌天水外,所有郎君都在府中陪同太子与县主祭祀,没有任何人离开过其他人视线。”崔扶风仔细回想当日情形,说出所有人心头的疑问,“因为太子降临,当日府中也防守严密,不可能有闲杂人等进入府中。那么,身处王府之中的孟兰溪要如何才能杀害府外的孟永顺呢?”

“此事端倪,出现在孟永顺的一封信上。孟家父母给我看过他在月前写的一封信,而我在上面发现了松花粉。可今年江南寒潮,一个月前尚未回暖花开,孟永顺写信之时,如何会有松花粉?那信笺又是长安动乱后新出的样式,去年夏季前尚未面世,绝不可能是之前沾染的。

“但这样一封信,孟氏父母却都未曾察觉出异样,说明写信之人十分熟悉孟永顺,模仿他的字迹口吻天衣无缝。我想,从小便与他一起在孟氏家塾开蒙、又一起去国子监的孟郎君,想必可以做到吧?而更恰巧的是,这段时日孟郎君就在京郊军营中,诊治因松花粉而困扰的士兵们,那边花粉如此丰沛,写字的纸笔之中沾染些许松花粉,也是在所难免。”

凌天水沉声问:“县主仅凭一封信、信上那些谁都没注意的所谓松花粉,就认定孟兰溪杀害堂兄,是否太过武断了?”

“凌典军急什么?我还没说那封信的内容呢。”千灯盯着孟兰溪,不疾不徐,“在信中,孟永顺一改纨绔行径,宣布自己已寻访到名师,要专心求学一年半载才回来。他父母欣喜于儿子的改变,而我们局外人看来,这无疑只传达一个信息,那便是写信的人知道,他将会就此消失,永不会回来了。那么我请问,伪造那封信的孟郎君,你如何知晓孟永顺回不来了,从而特意伪造他的书信去瞒骗、稳住孟家呢?

“从而,我又想到一件事。孟永顺在最后一封家信——当然,并非伪造的那封——提及,他听到了一些我的情况,知道我并非传说中毁容的母夜叉,对孟兰溪占了这个便宜颇为愤慨,扬言饶不了你。孟郎君,看来他认为自己受伤退出选婿之事是你搞的鬼,怕是会瞒着家人丢下学业跑回京城找你讨说法吧?当然,此事他定会瞒着家人,毕竟你如今是孟家要仰仗的人,而他向家中频频要钱的理由就是求学,怎敢让他们知道自己丢下学业过来找你麻烦呢?

“他跑到长安找你,想必是拿当初你害他断腿的证据为要挟,破坏你如今所拥有的一切。而当初你顶替他时,交接了信物引凤签,如今他过来胁迫你,自然也会让你交还原属于他的东西。形势所迫,为了稳住对方,你只能交出了引凤签。因此,漕渠中打捞出的尸身——也就是孟永顺的尸体上,找到了我夫婿候选人才拥有的引凤签。”

这推断合情合理,众人都是默然颔首。

而崔扶风问:“可当日我们前去各位郎君处取引凤签,孟兰溪与其他人一样交出了引凤签,似乎并无异样?如果他的签子已被孟永顺拿走,那他后来的,又是从何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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