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灯录(95)

作者:侧侧轻寒

而不明真相的受害者金堂又嚷嚷了起来:“说得好听,什么试试诱发病症,其实你是想让于广陵中毒抽风,然后诬陷他遗传痫症,将他踢出候选竞争对手行列吧!”

第二十一章 暴雨中

他既能想到,千灯和崔扶风自然早已洞悉,只是都没有说出口而已。

孟兰溪并不搭理他,只对千灯解释道:“我确实怀有私心,但既然他有这个潜在病症,我怎能不替县主查验一下?只是……只是我在采摘时,看到了金堂的身影,我当时想到,这个药亦有大毒,若是一个不好被他说出去,岂不是百口莫辩?因此我便将它们都倒进了沟渠中,随便采了点其他草药充数。”

“没想到,我当时根本没发现你吧?”金堂在后方嗤之以鼻。至于他根本不认识茵芋这种事,自然不提。

千灯并未质疑,只问:“那么,郑君山之死,你有什么话说?”

“其实,我被拷打时,也一直在想……”千灯已经缩回了手,孟兰溪靠在铁栏杆上,将头抵在自己的手背上,低低道,“为什么门上掉下的砚台不曾沾染门框,为什么郑君山临终前要写一个兰字……孟字不比兰字笔画少吗?”

千灯正在沉吟,金堂却幸灾乐祸道:“因为国子监还有人姓孟啊,你堂兄不就是?可名字里有兰字的,好像只有你吧?”

孟兰溪终于冷冷盯了他一眼,但什么也没说。

千灯又问:“你当日又为何到寝舍?”

“我之前向住在旁边的学子借了本书,那日是去还书的。因他不在屋内,我放下书本来要走,却听到旁边有怪声在叫县主,因此被引过去了。”

对方不在,所以还是没有人证。

见他确实无法提供其他线索,千灯也只能道:“好,我与崔少卿都会尽力探寻真相的,至少,我绝不能容忍别人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动手脚!”

“多谢县主……无论我是否能洗脱冤屈,今生今世,我定不忘县主的深情厚谊……”孟兰溪喑哑说着,目光依恋地望着她,如受伤的幼兽依恋温暖的抚慰,不舍放开。

千灯又嘱咐了他两句,正要转身离去,却听孟兰溪失声呻吟,竭力控制也无法掩饰其中痛楚。

她回头看去,只见他囚服上洇染出一片刺目的红,他似要抬手去捂,可因为剧痛又不敢触碰,一时痛得双唇颤抖,面无人色。

千灯见他如此,也顾不上什么了,将他胸前的衣襟扯开一看,被烙烫的伤口本就没有包扎,不知何时绽裂开了,溃裂的伤口全是鲜血。

“县主,我……好痛……”他艰难地挤出几个字,抬手紧握住她按着自己胸口的手。

千灯回头看向崔扶风,急问:“崔少卿,你看……”

崔扶风喊了狱卒进来,示意他立即去找大夫来看看,免得孟兰溪伤口溃烂。

见孟兰溪剧痛中面容惨白,千灯又好生抚慰了他一番,才脚步沉重地走出监牢。

被冷落的金堂不敢置信地瞪着孟兰溪,问:“你……为了让县主可怜你,你居然、居然手撕自己伤口?”

孟兰溪痛苦而凌乱地喘息着,声音含糊:“胡扯。”

“我明明看见了,我看见县主一转身,你就探手到衣襟里……”金堂指着他,脱口而出,“你这个疯子,你疯了!”

“疯了又如何,至少,我现在有人……帮我处理伤势了,不会全身溃烂死在这里。”即使痛得浑身颤抖,孟兰溪依旧捂着胸口,艰难地朝他扯了扯嘴角,“只有县主……能让我活下去。”

不论如何,他都得抓住这根救命稻草,不让自己在污黑中没顶。

走出监牢大门,外面依旧暴雨倾盆。

手中的伞挡不住横飞的雨,即使一再压低雨伞,千灯的下半身还是湿透了。

她干脆也不管了,任由风吹雨打,深一脚浅一脚在泥地里踩着,跟着崔扶风向大理寺走去。

所幸距离不远,他们沿着沟渠向前走,大理寺衙门就在眼前。

“对自己这么狠……我有点佩服他。”

千灯恍惚听到崔扶风似乎开口说了话,只是此时风雨大作,她听不分明,有些疑惑地问:“你是指谁?”

崔扶风却没再说话,只望着她笑了笑,只是唇角那一抹讥诮的弧度,完全不该出现在他这个清雅高华的矜贵世家子身上。

千灯正有些迟疑,忽听得风雨中似夹杂着呻吟呼喊声,在她耳畔隐约响起。

她疑惑侧头,四下看了看,问:“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崔扶风停下脚步,紧握着手中伞免得被吹飞,侧耳听了一听。

暴乱的风雨声与沟渠急促流水声让他们耳膜都有些震痛,即使竭力听去,依旧一无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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