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归离+番外(163)

作者:藏于山海

“说到底,父亲还是怪我,我不按您的筹算走完每一步,那就是我的错。事已至此,您若觉得是我欠了陆家的,今夜便在这宗祠,取了女儿性命。”陆听晚双目通红,每个字都咬得清楚。

陆明谦也是个执拗性子,面对她的挑衅和不恭,布满褶皱的脸涨得通红。

“你当真以为我不敢?”

“父亲,阿晚如今是陛下都倚重的人,又是御前封的护督候,您切不要因一时气恼,乱了分寸,”陆听芜从旁两边劝解不停,“阿晚,你跟父亲认个错,这个事就过了,何必闹得如此僵呢?”

“她护督候,你以为陛下是给她封的?若没有陆家撑腰,她算个什么东西。”陆明谦越发不留情面。

风刮过祠堂的梁柱,宗祠内的烛火影绰不止,似繁星悉数落在陆听晚面颊上。星点上泛着光亮,陆听晚起身无视陆明谦,凄凉的笑声绕过宗祠屋檐,与夜莺混杂。

“父亲不敢?是怕谁怪罪?还是怕愧对我死去的娘亲?”

陆明谦的巴掌终是落下去了。

啪的一声清响。

“阿晚?”陆听芜上前抚过红肿的面颊,帕子擦拭着,陆听晚也只是淡淡一笑。

“父亲解气了?那雁离告退。”她正眼没看陆明谦一眼。

“阿姐,让你挂心了,改日再去看你。”

说罢她便出了陆府,陆听芜想留,陆明谦制止不让。

陆听晚也没打*算要留,他想用她这个人去给自己笼络权势和陆家地位,就要牺牲她的选择,不顾自己生死,一心只关心自己前程,她不会臣服这样的筹算中。

出了陆府后她去了枫林巷,枫林巷戌时的街道热闹依旧,只是再往里走小段,知春里就在那,封条还未拆除,旧匾斜挂,里边还存了些干枯的花枝,书房外那颗枫树长势一如既往的好,待秋季再来,到时候整个知春里便会笼罩在火红之下。

亥时一刻后,她回了程家,程羡之从六部恰好这个时辰回府,刚上阶几步,身侧一股疾风穿过。

是陆听晚,她步子迈得快,也没抬头看前方,就低着头沉思着事,也不知前边走得是谁,她没心思。

陆听晚就径直在前边走着,无视路过的人,也同样无视程羡之。

程羡之抬眸看着纤细的身影,步子迈大了些跟上,轻唤道:“陆听晚?”

陆听晚没听见,转角便往雁声堂去了。

程羡之直觉不对劲,她往常若是看了自己,也不会这么视而不见。

陆听晚回到雁声堂,也没惊动风信,自己打了盆冷水擦净身上的污渍,换了身寝衣就睡下了。

书房内,翻阅公文的人心不在焉,唤了屋外的苍术,“这几日陆听晚都去了哪里?”

苍术拱手回话:“回大人,二夫人除了去军营就是待在府上,也极少在外边逗留。”

程羡之思忖片刻,苍术又说:“今日陆家来了请帖,想必二夫人是回了趟陆府。”

见她今夜魂不守舍,指不定陆明谦与她说了什么,让她为难之事?还是姜太后又寻思给陆听晚安排何等事务?

“知道了。”

苍术退下,程羡之放了公文,在院里望着黑夜,风声从雁声堂屋檐呼啸而过,又留在庭院里……

翌日,雁声堂风平浪静,陆听晚照常去了军营,那把臂驽她无事时便会拿来研究,里边构造精细,她试图拆卸再组装回去,也不知道她哪来的毅力,一时间便对这些精器来了兴致。

程羡之不在六部,便去校场督军,偶尔遇着陆听晚,便能瞧见她与谢昭等人混在一块,一开始军中来了女子,士兵都好奇议论,也有的人不知陆听晚另外一个身份,譬如谢昭。

他以为她只是陆明谦之女,还是后来军中校尉提点的他。

“谢昭,你别总日江姑娘江姑娘的叫,那是程尚书的二夫人。”

谢昭在提点中想明白了些事,陆听晚能够在青要山说服程羡之,又敢与之斡旋,原来都是因着这层关系。

当他问起陆听晚时,陆听晚却直言不讳,她本就没打算瞒,也没必要非得告知这层关系,只是顺其自然,他若知道那便知道,他们之间的事,与程羡之无关,与她是不是程家二夫人也无关。

既然陆听晚这么说,谢昭也不避讳,倘若程羡之在乎,就不会放任陆听晚进出军营,也不会任她流落在青要山,更不会在白图胁迫陆听晚与他商谈条件时,那般冷静。

谢昭得出一个结论,程羡之与陆听晚间并无情意。

陆听晚会缠着谢昭给她讲解机阔,还将那把拆掉的臂驽重新画了图纸,改良了些关巧,谢昭连连夸赞她的觉悟,论器械、机阔,光靠觉悟不行,还得有天赋和钻研的毅力,就像谢昭这样的,只一个机关便能断定是哪出了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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