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师兄情蛊解开后(117)

作者:愤怒的卷饼

她腾地坐了起来,又跑下床,松垮的衣服划出了一道开水一样的波浪。

先是开始尖叫,然后对他胡乱挥着拳头,再去砸地下的桌椅。

她像是个被无数个愤怒充满的水球,爆炸爆炸一直连环爆炸。

张献空茫悲伤地站在一旁,看她发泄,仿佛已经接受这件事,很久了。

直到她又要伤害自己的身体,他才红着眼上去,求道:“不要。”

她狞笑着去撞大佛石头做的腿,去撞它胳膊肘的那个尖尖。

疯得像个妖怪。

她还是她,但也不是她,更不是界灵,她只是在疯狂,不知道怎么了。

是因为离开人间,和他来到这片奇怪的地方吗?

是因为得不到很好的生活条件吗?

是因为周围的大夫都是庸医吗?

她的状况比界灵的存在更可怕,因为没有原因。因为她是桑蕴,她对他来说比什么都重要。

界灵死了,他们都看见了,那只贪婪的界灵不满足于张献的身体,它认为他算不得一个纯粹的人。

上天入地不老不死,连时间都感知不到,也能算人?

和它们这些东西有什么区别?

它想要桑蕴,桑蕴才是真正的人类。

天道不会惩罚她,星星不会影响她,不会突然变魔变妖怪,她自由自在,和四季万物一起一年一年,生老病死。

这份贪婪害死了它自己。

它爬进桑蕴的脊椎,很短暂的一瞬,有一瞬吗?

几乎是立刻,它就灭亡了。

值得一提的是它死前长出了五官,似乎突然认识了自己。

但是灭亡得太快了,他还没能看清神灵长出的五官是什么样。

是男是女呢?

又通过桑蕴的眼睛看到了什么,感知到了它想要感知的时间了吗。

可张献带着桑蕴离开后,他又不确定了,不确定它是否真的死亡。

它真的不是一分为二,融进了他们两个的体内?

又或者是死前给他们种下什么诅咒,或是留下一些痕迹。

他莫名的失去了任何痛苦的感应,而她感应强到需要发狂。

他们为什么不一样,他们凭什么不一样?

一时间,他不知道命运究竟更苛待他们中的哪一个。

桑蕴总是处在要爆炸的状态,胡言乱语,不断伤人自伤。

像个天生的疯子。

偶尔会突然清醒一会。

要去捡点石头,给房子打地基。

他就陪着她去捡会石头,一般中途都会分神看花。

春日的花枝刚好垂到她头顶那么高,对他来说就低了些,粉白色的花朵在他脸上一晃一晃,像硕大的蝴蝶在飞,他都快看不清她。

桑蕴就很高兴地踮了脚,摘下花插在他头上。

“真好看。”

张献在这样安宁的时光里总是想要落泪。

他原本可以永远拥有的。

桑蕴比他还难过:“是因为没有我们的房子吗?”

有一回他没注意,一眨眼桑蕴就不见了。

他疯狂地找,最后看着她捧了一把奇形怪状的树枝从山坡上慢慢走下来。

他就跪在旁边,听她一根一根地数:“这些可以做凳子,这些当桌腿……”

很快她又陷入魔鬼一样的状态,将那些辛苦捡来的树枝全部踩断。

断枝蹦到他脸上,擦出一道血痕。

他没有感觉。

几个时辰后,桑蕴忽然眨了下眼,心疼地捧着他的脸吹气:“怎么了?痛吗?”

张献忽然崩溃了,比她更夸张。

他的眼泪落到她手上:“你愿意回去吗?”

可是桑蕴已经没法回答了。她正扬起手一下下打他的脸。

时间已经过去得比她想象得久了,几个月,半年。她想要去找张昼,没可能了。

破军星落了。

那颗蓝色的,桑蕴一直怀念的全是水的星星。

她说那颗表面七成都是水的晶亮的星球,是她的星星,是她的故乡,它在宇宙中慢慢地转动着。

像一颗眼泪挂在天上。

他一直没有忍心告诉她——那不是你的星星,它是破军。

天上最亮最亮的那颗蓝色的星星,是破军星,与南方微弱的帝星遥遥拉开,形成对角。它们是地面帝君和破军的气数。

那只是一团气,里面什么都没有。

不会有生命,不会有什么神秘的家乡,更不会有发展了千万年的、步入了科技时代的人类文明。

当然也不可能有破碎虚空,飞回那些高楼大厦的可能。

那就是一团气,空气。

如果你执意要飞上去瞧瞧,大概连具体的方位都找不到。

不存在的东西。幻想。

当地面那位破军的气数尽了,破军星便会消散。

帝星与破军的争斗,两位从来没有什么此起彼伏,而是一开始就是帝星被压着,黯淡无光,摇摇欲坠,人们都相信他很快就会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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