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师兄情蛊解开后(136)
从衣物和白发看来,那就是玄清门目前存活最久,辈分最长的那位掌门——她很可能已经活了超过三千年。
三千年啊,写下来就几条横撇竖捺,可谁知道这里面是多少欢乐悲苦。
岳一尘想要靠近一点,被烫得面皮都发痛。
那堆渐渐要把自己烧成灰的老人,已经没有了四肢和五官,她就这样在一个无人的夜里将自己悄无声息地炼化。
“留给玄清门的……最后一卦。”
在白色灰烬即将彻底燃尽的前一瞬,一句悠渺的话,重重叠叠地在地底回荡。
灰烬消失。
白玉床上留下几枚上下排列的,意象非凡的白色骨块。
岳一尘冲上前去,哀恸叹息道:“您何至于此……”
……
安静。
过于安静也是一种扰乱。
桑蕴诧异地睁开眼。
是风水界将她弹了出来。
她只是感到,世界安静得太超过了,从而显得风水界的一切变换都太过剧烈,她慌里慌张地就跳出来。
不对,张献呢?
她坐起来环视了圈,忽然抿了抿唇。红着脸在被子里摸了会。
干爽的床被,干爽的衣物。
没有……太多的感觉。也没有什么痕迹。
唯一有那么点不对的是,身上有药物的味道。
不过这里是一个大夫的屋子,有药味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张献到底有没有来?
总不能是她做梦吧。
……做这种梦?
懊恼地跶着鞋在房间里踢踢踏踏,到处点灯,到处翻找,似乎张献会藏在某个书柜后,抽屉里。又或者突然从床底下爬出来吓她一跳。
天知道她一觉睡了多久,此时外边天黑得透透的,小院里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桑蕴脚步很急,山淞这间不大的卧房被她来回转了好几圈。
最后她跑到窗边,想要去打开紧闭的窗户,视线注意到了桌面上那摞书还有干净的笔墨纸砚。
笔和砚台都干干净净的,书整齐地码着。
她安静地眨了下眼,小心掀开那些古籍。
每一页都恢复如初了,没有曾经被墨汁破坏的痕迹,旁边更是叠好了一堆抄好的完品,字迹和她的一样。
她的心又雀跃地跳起来。
不是梦,他真的来了。
或许,只是太无聊出去了。
她笑了下。
想来想去,她找了只长方形的灯笼,用灯珠堆了满筐,由各式各色明光照着脚下的路,照得地面宛如一块块彩色发光方砖,晃来晃去地旋转。
挺漂亮的,她盯着脚下看了会。心里也开始晃来晃去地旋转。
又因此感到快乐。
她踩在光上,往黑暗中找去。
“张献。”
每到一处地方,她就小小声地叫他的名字。
有一点像小时候半夜出去找走丢的猫。
不能太大声,会吵到别人。
小小声就够了,它听得见。
小院很快就找遍了,她第一次知道这座院子这样小,假如要捉迷藏,都不够玩。
她试探性用右脚往院门外探去。
禁制解开了。
可能是张献解的。
但是……山淞一天都没回来?
桑蕴一路从杜衡峰下去,宝石灯光也随着步子晃晃悠悠,很快就避不开人了。
沿路的岗哨发现了她:“喂,宵禁了,不许乱跑。”
“宵禁?我没有听说过呀。”
“今日刚刚吩咐下来的,千日钟响了半个时辰,你没听见?”
桑蕴诧异:“这么严重,怎么了吗?”
她一开始还以为是张献弄出的事情,看来不是。
倒不是说他没这个本事的意思。
值班弟子却含糊起来,似乎不太知道但又不想承认:“总之是大事,搞不好又有仙魔战嘞。”
桑蕴感觉心情一下子变坏了一点,上一回的恐怖记忆跟闪回一样晃了几下。
“去去去。”此时刚好寅时整,有弟子来换班,“乱说什么,别散布谣言啊。好像是凡间的事。”
“今天护山大阵的事倒没什么,虚惊一场——是凡间出现祸乱了,有几个仙君赶去了,现在门中新人太多,为防止出乱子,才实施的宵禁。”那换班弟子朝他们撇嘴,“我是知道那么多谣言哪来的了。”
说着吆喝桑蕴回去:“别乱跑啊,山淞尤其说了杜衡峰的人要严加看管。”
桑蕴:“……”
好一个严加看管,直接点她名字不更好。
桑蕴很讨好地打商量:“我就出去两个……一个时辰,找我师兄说会话,很快就回来了!”
“还找师兄?想也别想,快回去!”不知道想到什么,那人龇了下牙。
漆黑的天幕下,哨站亮着幽幽的火光,又被桑蕴花里胡哨的彩色灯笼一照,那张不近人情的脸上更显得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