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师兄情蛊解开后(42)
其实他现在很难想象,人在心怀希望的时候是很难对绝望感同身受的。
漫天璀璨旋转的星星,和他的心绪一样纷杂,偶尔一两颗上下流落的流星,会让他想要落泪。
他很想承认自己是有些恨掌门的,恨他们撤离不带上桑蕴,恨他们不带上桑蕴却带上自己。
其实更恨的是命运,恨命运将两个人分开。
见山淞这样低落,华明心中也慢慢惆怅。
他们私底下统计过,被放弃在外边的弟子至少有千人,这千人又是多少人的亲人朋友恋人。
更别提被魔物杀死的弟子,他们连个全尸都没有,就躺在玄清门荒芜的大山中。
还有……张献。掌门为此事郁结严重,大家都认为张献应当是陨落了。
这一战,损失太惨重了。
所有人都在想——玄清门会不会就此一蹶不振?
低落的空气压着这变幻莫测的陌生领域。
……
花了大概两天时间,桑蕴最终逃出了玄清山。
……带着张献一起。
那群盘旋不休的魔物化作各种人形,在山中游荡,它们根本不知道人是怎么生活的,只是不停地游荡。
山间来来回回的人影,单调循环的一圈圈行走,像人形的孤魂野鬼。
五颜六色的。
它们似乎没有考虑过追下山,又或者像是被设定了什么程序,它们只是留在玄清门。
桑蕴没有空去思考它们的行为逻辑。
张献胸口那块大洞只留下一个圆形的疤,看起来像被一团铁水浇筑凝合,伤口有些狰狞。
看得人很疼。
一开始她没有想要别的,她只是疯狂地想把那个属于心脏的空洞填满,然后带着他完整的身体出去。
那一刻她太绝望了,她不知道为什么身边的人要一个个离她而去,明明她什么也没有做错。她平时对他们挺好的。
仙灵之力化成的火灵不甘心躺进死人的身体,挣扎灼烧着她的手,烤出了一手的水泡。
她固执地将它按进去,这是一个凡人能做的最异想天开的事。
如果在场有另一个人,一定会嘲笑她是个傻子。
桑蕴才不怕被人说傻子,她只是舍不得他。
忽的,那团火非常明显地在她手心跳了下,将她烧得吱哇乱叫。
咚
它跳的时候发出了碰撞的声音。
咚
火焰还在挣扎,但跳动的韵律却,越来越像心脏鼓动。
桑蕴心里不着调地高兴了一下,但很快清醒,如果不是没有手,她会想打醒自己。
她为什么总是幻想?
幻想前途无量,幻想死人复活。
怎么不幻想自己是神仙?
然而鼓动的声音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规律,简直就像……
扑通、扑通、扑通
灼烧的声音传来,空气中有火光炸开。仿佛血脉在连接。
真实得就像心脏开始跳动。
桑蕴听了一遍又一遍。
她不敢相信幸运这种东西真的会发生在她身上。
扑通、扑通……是心跳,是心跳吧?
这怎么会不是心跳?
当心脏开始收缩,胸膛也开始起伏,面色从惨白回温,桑蕴终于相信——
她倒霉那么久,就是等这一刻。是的,她同意了!
她同意用所有的幸福快乐幸运温暖换这一刻。
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奇迹比得上这件事,她让一个好人恢复了生命。
她怀着对万事万物的感恩,拖着不清醒的张献,在水中奋力游了两天两夜。
一点也没有感觉到累。
桑蕴是世界上最好运的人,她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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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桑蕴坐在树林里的火堆旁,往火里面丢树叶,很严肃,很正经,似乎在想什么国家大事,门派存亡。
其实只是在想自己现在属不属于流浪汉。
如果她是流浪汉,那她带着的张献也是,可是从来没有听说过流浪汉是互相需要的两个人。
没人需要的人才是流浪汉。
或许她们这是,探险家。
最近经历的事情太多,脑子很难平静下来,就这么想东想西的,天已经黑透了。
她一扭头,看见那双黑色的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火光在他脸上跳跃,将冷淡的表情都化开了,温暖得像个少年人。
桑蕴知道自己会高兴,但没想到那么高兴,她想到现在身边有个人,还是活的,实在是够她开心了。
——如果这个人没有失忆的话。
唉。
她扯着张献没什么肉的脸,又拽他的头发,一点反应都不给她。
这到底算不算失忆呢,反正就是不爱理人。
当然他平常也不太爱理别人,也不算很崩人设。
不过总得找个医生看看,万一拖久了成永久病,她心里也过意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