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洞穴并不相通，但山中这么寂静，文氏那边发出的惊恐叫声就显得清晰了许多，江涛听到有脚步声朝自己走来，心中已经有了预感——

有人来审问他们了。

等了这么久，终于来人了。

这些时日只有水可以饱腹，他身体也十分虚弱，但他看上去比文氏冷静许多，那张和江芷晴也有着几分相似的脸上却半点也不见愧疚，只有阴沉和冷漠。

黑暗中，隐约可见有两道人影向着自己走来，很快就在面前停了下来。

其中一人手中亮起火光，许久没有见到光亮了，江涛眼睛不适应地眯了眯，还没等他睁眼，脸颊就被人狠狠扇了一记，他闷哼一声侧过脸去，耳膜里嗡嗡地响，嘴巴里传来了血腥味，好几颗牙都被打得松动了。

可见，对方这一巴掌，用了多大的力气。

“知道为什么打你吗？”耳畔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听上去颇有几分沧桑，江涛抬起头来看向面前的人，视线先是被江眠那张熟悉的脸惊了一下，随后才发现黎棹的存在。

江涛皱起眉头，张开嘴，声音沙哑：“你是……”

黎棹并不说话，只是冷冷看着他，江涛笑了一声，往旁边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为什么打我，为了那个女人呗。”

“真没想到，她被关了这么久，还能有男人出来为她抱不平，真是让我——”他话还没说完，又被人狠狠扇了一个耳光。

黎棹说道：“要是想激怒我好寻死，那你就想错了，我会先挖掉你一只眼睛，将驱虫放入你的伤口之中，再割开你的手腕，让你体会一下体内鲜血一点一点流逝的感觉。”

“我有无数种办法折磨你，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江涛变了变脸色，总算是产生了一些畏惧之感，他看着黎棹，道：“你到底是谁？”

黎棹说道：“是可以为她撑腰，可以保护她的人。”

不知想到什么，江涛瞳孔骤然一缩：“你是、你是她的男人！”

他转而又看向江眠，总算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了：“你是、你是那个野种！”

话刚说完，又被黎棹狠狠甩了一个耳光。

他冷笑着说道：“你是不是以为，她当真被人给舍弃了，这世上也再无人记得她了，所以也不必再顾及什么手足之情，只为了一点钱财，就想要你姐姐的命？”

江涛整个脸都肿了起来，他口齿不轻地吼道：“不然我能有什么办法？我们只是寻常百姓，赚那点钱财都不够自己花费，还要养着一个累赘在后院。”

“我早就想舍弃她了，可是她对贵人们还有用，所以我动不了她。既然贵人们已经决定要弄死她，我自然也没有什么好顾虑的，她死了，我们夫妻二人拿着钱财到一个陌生的地方重新再开始，便不会有人知道这一切了，这样不好吗？”

“你真是丧尽天良丧心病狂！”江眠忍不住骂出了口，“那可是你的亲人，身体里留着相同血脉的亲人！”

“我呸，什么亲人，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还未成婚就与人苟且，怀了不知道是谁的野种，被男人抛弃了，就躲回家中，她有没有想过，我们会遭受多少流言蜚语！”江涛面目狰狞。

“她害得我差点娶不到老婆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我是她的亲人？！”

黎棹极为愤怒：“可你有没有想过，当初就是因为你，她才被卖给人牙子去为奴为婢！”

江眠一愣，下意识看向黎棹。黎棹没有留意到她的视线，极为愤怒地对江涛道：

“你们拿着卖她所得的银两，拿着她每年寄回家中的份例，却嫌她败坏了你们的名声，可知，没有她你们早就已经饿死了！你又何来娶媳妇、做小本生意的本钱！”

黎棹抬起手，下一刻就被江眠拽住了。

“爹爹，和这样本性自私的人说再多也没用的。”江眠说道，“他们若还有人性，就不会这样对待娘亲了。所以，不必试图和他们讲道理。”

她看向江涛：“他们既然不曾当娘亲是亲人，我们也不必顾虑什么，送他们两个上路吧。”

得知他们两人要杀了自己，江涛这才感觉到害怕，他拼命挣扎着，喊道；

“你们居然要动私刑吗？我、我告诉你们，我认识京城的叶御史，杀了我，他不会放过你们的！”

江眠冷笑：“叶御史？他如今都自身难保了，哪里还顾得上你？”

“我知道你被叶家抱走的秘密，你们饶了我，我就告诉你们！”

“不必了，真相我自己会查，留你这样的祸害在世上，才是真正的罪过。”

黎棹掐住江涛的脸颊，江眠将一粒黑乎乎的药丸塞入他嘴里，那药丸转瞬就被他吞下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