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璟承浅笑着，看她滔滔不绝说着自己的计划，心中十分满足。

“对了，你可知晓陛下这一次为何会同意让女子也参加考试，让女子也入朝为官？”江眠故意卖了个关子。

萧璟承确实不知，便顺着她道：“或许皇叔他是当真已经没有能人可用了？”

“当然不是。”江眠停下脚步，一脸认真，“我爹爹说，朝中有一位姓沈的女官，来自河西沈氏，官拜中书舍人，陛下前往洛州迎接我爹爹的时候，是这位沈大人主理朝政。”

姓沈的女官，还出身河西沈氏？

萧璟承心脏重重一跳，眉头用力拧了起来。

他从前从未在朝中见过什么沈大人。

“陛下回京之后，想要嘉奖沈大人，让女子也能参加文试和武试，就是这位沈大人向陛下索要的赏赐。”

萧璟承知道，江眠不会无缘无故同自己提起这件事，她这么说，一定还有她的用意。

“萧璟承，虽然人人都说沈皇后已经在冷宫中自尽了。”江眠若有所思。

“但是这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情，沈皇后死了，但朝中却多出一个中书舍人沈大人。沈氏就算想要稳住在朝中的势力，难道只派了这一位沈氏入宫吗？”

“所以你怀疑……”

江眠道：“这位沈大人，会不会就是你娘亲？”

萧璟承用力攥紧拳头，呼吸也变得重了些许。

会吗，那会是他娘亲吗？

沈皇后确实死了，因为娘亲她已经不再是皇后，而是可以参政的，中书舍人沈大人？

“萧璟承。”江眠的声音唤回了他的神智，“不管那位沈大人是不是你的娘亲，你都要堂堂正正地回到宫中，与她相见。”

“所以，你一定要努力啊。”江眠十分认真地说道。

萧璟承笑着捏捏她的脸颊：“你也是，未来的小江大人，可别到时候我考上了，你落选了，那我会笑话你一辈子的。”

“哎！你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都捏疼我了！”

“你有本事来抓我啊。”

“你给我站住！可恶，大黄，咬他！”

两人在花园里追逐着，笑闹的声音让这座宅邸不再孤寂冷清。

皇宫，御书房内，萧天驰在与礼部、吏部的要员仍在商议事情，萧天驰右手边，沈灵蕴提笔记下几人所谈论的内容。

正说到女子应试的问题，吏部尚书和吏部侍郎将矛头对准了沈灵蕴。

“沈大人一句话，就让咱们头疼不已。这世上女子并不曾像男子那般能入学堂，读万卷书。考试的内容倘若不分开，便会有人指责我们故意不给女子机会，若是分开，这卷子的难易程度又该如何划分？”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都在抱怨这事有多难。

沈灵蕴抬起头朝两人看去，淡淡道：“你们没看到，并不代表这世上没有才学斐然的女子。若能考上，那是她们的本事，证明他们并不逊色于男子。”

“考不上，今后各家也会开始着重培养女子读书习武，今年考不上，明年、后年自然会有人能考上的。”

两人被她的话堵住，想发作，但想到她昔日的身份，和萧天驰那暧昧不清的关系，又不敢多言。

萧天驰在一旁看着，笑道：“沈大人说得不错，今年考不上，明年后年，自然有考得上的。”

“靳大人，钟大人，你们也得当心了，此次恩科若朕发现有人能力比你们二人更强，朕可不会顾念什么旧情。”

威胁，这是赤果果的威胁！

两人不敢再多言，只得告退离去。

两人走后，沈灵蕴将今日的时政记收起，起身就朝萧天驰告退。

——自从萧天驰和黎棹联合起来下旨要废掉萧璟承的太子之位，还要从宗室里挑选合适的孩子过继抚养，沈灵蕴就再没同萧天驰说过除了政事以外的任何话。

萧天驰知道，她心中定是怨恨他的。

她似乎又变成了那个在萧天野面前冷漠冷情，仿佛任何事情都不会被她放在心上的“沈皇后”。

萧天驰知道，这其实也是她以退为进的手段。

她希望他能像往常那样率先向她低头，软和地拉住她，同她好好解释一番，告诉她他为何要这么做，安抚她的心情。

但这一次，他什么也没有说，应允了她的离去。

沈灵蕴显然也察觉到了他的态度，身子不由察觉一顿，她起身快步就走了出去。

直到回到自己的住处，沈灵蕴才沉沉吐出一口气。

纵使她是个足够冷静的性子，可有时也会产生一丝错觉和奢望。

……以为他如今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她。

也以为他会为了她，善待她的孩子，视她的孩子为己出。

二十多年了，她早已变了，他又何尝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