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吧。”萧天驰笑了一声。

黎棹在门外和沈灵蕴打了个照面，沈灵蕴朝黎棹微微颔首，而后便大步迈进御书房。

察觉沈灵蕴神情不对，萧天驰屏退了屋中的宫人们，待屋里只剩他们两人，沈灵蕴便出声问道：

“萧天驰，你早知道设计陷害承儿的那个人，就是萧天野，对不对？”

听到沈灵蕴的质问，萧天驰便猜到沈灵蕴已经知道了什么，他点点头：“不错。”

“你既然已经知道了，为何不告诉我？”沈灵蕴眼泪从眼眶掉落，“我是他的母亲，我难道就不配知道么？”

萧天驰放下棋子，站起身来，抬手抚上沈灵蕴的脸颊，叹息：“灵姬，别哭。”

“你当然有权知道。”

“我之所以没有告诉你，是因为没有掌握到确凿的证据。”他轻言细语同哭成泪人的女人解释道。

“在我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我告诉你，决心要除去承儿的那个人，是他的生父萧天野，你会相信吗？”

“你会不会认为，那是我有意编造的谎言，就为了将你抢到我的身边？”

沈灵蕴透过泪眼，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

他看着自己的时候，神情总是温柔而且克制的。

是的，她知道的，她知道他对她一直余情未了，他这么多年不曾娶妻，除了在外人眼中虚弱不堪之外，还因为他心中已有了深爱的想要共度一生的女子。

在他没有掌握到证据的时候，就对她说，杀萧璟承的其实是萧天野，她定是不会相信的。

他太了解她了。

从来都是。

沈灵蕴没有挣脱开他的手，任由他的手掌贴着自己的脸颊。

“那，你是何时猜到的？”

萧天驰道：“你知道，我与飞羽堂有合作。承儿是我骨肉的谣言，早在三两年前就已经传出了。”

萧天驰握住沈灵蕴的手，牵着她，带她来到黎棹方才坐过的地方。

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下后，他取出帕子仔仔细细替她擦拭着脸颊，动作无比轻柔。

“我与你的事，在大盛并不算是什么秘密，民间会有这样的谣言，其实并不奇怪。”

“我得知的时候，已让人去处理过一阵，又调查了一番，最后发现散播这谣言的，是冯温怡手底下某个被逐出皇宫的一个嬷嬷。”

“这事和贵妃扯上了关系，这就耐人寻味了。我料想到他们不会轻易罢手，就派人暗中盯着冯家。而后发现，冯家有段时日与一个道士来往密切。”

沈灵蕴立即就想到了舒可虞信上所写的内容。

“元启道人？”

萧天驰点了点头：“确实叫做这个名字。”

“萧天野与这道士在冯家见过几次。后来有一日，飞羽堂的人告诉我，萧天野在调查我与你来往的事，又往穆王府安插眼线，进入了我的书房。”

“他这番举动极为反常，我便暗中买通了他宫中的内侍，得知，他有段时日常做噩梦，做梦醒来后总会勃然大怒，做噩梦的那日，承儿必然会被他责罚咒骂。但他做噩梦的前一日，都会与那位道士见面。”

“我这个兄长，素来刚愎自用，自大狂妄，又心胸狭窄，多疑狠辣。他一旦起了疑心，就不会轻易打消。只不过，那个时候的我，以为他只会对我下手，除掉我这个眼中钉。”

沈灵蕴心里一动，抬头朝他看去：“所以你从那个时候就已经开始做好了提防的准备？”

“灵姬敏锐。”萧天驰道，“我也希望我的猜测是错的，他不会再对我起杀心。可我没想到的是，先出事的那个人，竟是承儿。”

“这份猜测，在抵达东篱镇，见到元启道人的那一刻，彻底得到了证实。”

尽管早已从舒可虞那里得知，可从萧天驰口中再次听到，沈灵蕴仍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就因为虚幻的梦境，旁人的几句谣言，萧天野就能罔顾事实，将她的承儿害死。

让他死在云州皇宫里，当真是便宜他了！

倘若可以，她真想亲自手刃这个畜生！

沉沉吐出一口气，沈灵蕴道：“这些事，是舒可虞告诉我的。她在密信里说，萧天野前几日在云州行宫驾崩了，而萧亦瑄并未继位称帝，而是打算回京投奔你。”

萧天驰却毫不惊讶：“是吗？”

看他这副模样，沈灵蕴瞬间就明白了过来，南盛那边的动向，他掌握得比她更清楚。

“就这样让他来？他很显然心怀不轨。”沈灵蕴道。

“无妨。”萧天驰笑得毫不在意，“若是能借此机会无需开战便能将江南收回，陪他玩玩又何妨？”

沈灵蕴又沉默了下来，萧亦瑄发现她情绪仍是不高，问道：“今日黎王府设宴，灵姬当真不去凑凑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