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岁安摆弄着那些精致的器具摆件，他虽不懂文人雅士的喜好，却明白能收藏这些物件的人绝非寻常。为何还要将它们兑换成银钱使用呢？

正思索间，院外传来极轻微的衣袂破风声。贺岁安以为铁血盟的人追来了，眼眸一凝，反手握住腰间长剑，却见柳家暗卫领着两人快步走进来——王武肩上还沾着草屑，若水则提着双剑，素色裙角沾上些许泥点，显然都是匆忙赶来。

“你家这暗线速度真快，我们刚到城门口就被‘请’到这儿了。”王武一屁股坐在木凳上，灌了半壶茶水才缓过劲，“说来也巧，我追踪赵长恒派出去的信使到了山城，正跟守卫打听消息，就碰见了若水。”

若水也在木桌旁坐下，将双剑靠在桌边：“我在雾隐峡深处发现有人为踩踏的痕迹，那里杂草齐腰，普通弟子不会涉足。本想回宗门报信，却看到客房外有黑影徘徊，形迹可疑，便改道来山城了。”

贺岁安把卷宗推到两人面前：“你们来得正好，柳家暗线查到了这些。”他指着那堆玉器摆件，“铁血盟兑换的金银数额巨大，绝非他们这种乌合之众能拥有，背后肯定有人资助。”

王武拿起一个玉石雕刻的摆件掂量一番，又闻了闻：“这成色不错，而且……”他眉头微皱，“这上面的气味有点熟悉，像是库房特有的樟木味，混着点檀香。”

“归影剑宗库房？”贺岁安神色一凛，“听苏师妹说过，二长老负责掌管宗门财务，难道……”

“八九不离十！”王武一拍石桌，“二长老应该和赵长恒是一伙的，赵长恒想借铁血盟之手除掉苏映雪，夺得宗主之位，自然得给好处。可他一个宗门弟子哪来这么多钱？多半是挪用了宗门公款。”

若水轻抚剑鞘，轻声说：“万宝楼掌柜说的‘血’字令牌，倒符合铁血盟的行事风格。之前听王武说起他们，我就打听了些，他们在江湖上名声恶劣，专接雇佣的脏活，每次接活都出示令牌表明身份，也是为了打响名气。”

三人正商议时，一名柳家暗卫推门进来，手中捧着一个锦盒：“王夫，属下已按您吩咐追查到兑换所用金银玉饰的来源，发现这些器物不止一次在万宝楼兑换过。这是从万宝楼后院归档房找到的过往兑换记录副本，还有先前商队售卖的一部分香料。”

他呈上锦盒，“另外，对比后发现铁血盟兑换的这些摆件上，除了樟木味，还有极淡的番外特有的夜竹香料，与您交给属下的香料一样。”

贺岁安打开锦盒，泛黄纸页上记录着兑换日期与数额，末尾虽无签名，却有个模糊指印。他仔细看了看，抬头问：“王武，你说赵长恒平日是否常经手库房账册？”

王武凑近一看，点头道：“没错！若二长老与赵长恒关系密切，加上他作为归影剑宗大师兄，处理些账房事务也说得通。这就对上了，是他给铁血盟送的钱！”

“可仅有这些还不够。”若水轻声道，“归影剑宗现在大半人都相信赵长恒的话，认为是苏师妹盗宝。我们就算拿着这些证据回去，长老们未必会信，反而可能打草惊蛇。”

王武合上卷宗，目光沉稳：“若水说得对。当务之急是找到‘反生’的下落，只要宝物现身，许多谜团自然解开。赵长恒与铁血盟勾结，肯定知道宝物在哪，我们得先回宗门，暗中监视他的动向。”

贺岁安站起身，拍了拍腰间长剑：“事不宜迟，趁夜色未深，我们马上动身。”

三人简单收拾行装，借着暮色掩护悄悄离开小院。落霞山城的夜市热闹非凡，叫卖声、说书声此起彼伏，他们混在人流中穿梭，不多时便出了城门，踏上回归影剑宗的山路。

山路崎岖，月光透过树叶洒下斑驳光影。贺岁安走在最前面，长剑半出鞘，警惕留意四周动静；王武在中间，双手枕在头后，仿佛出来郊游；若水则跟在他俩身后，裙摆轻扫草丛，留下淡淡的痕迹。

“前面转过山坳就是剑宗后山的石阶了，要是还有人守着，我们就悄悄从后面绕进去。”贺岁安低声说，脚步却突然停下，“有杀意。”

话音未落，两侧密林突然窜出几道黑影，手中利刃在月光下寒光闪烁，直扑三人而来。贺岁安长剑一振，剑鞘“呛啷”落地，剑光如练，瞬间挡开最先袭来的两柄弯刀：“小心！对方有备而来！”

王武腰间长鞭“啪”地展开，如灵蛇般缠向左侧刺客手腕，口中怒喝：“哪来的鼠辈！敢袭击你大爷！”对方却一声不吭，手腕翻转避开鞭梢，短刀直刺王武心口，招式狠辣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