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囚凰(119)

作者:海默无声

想起铁笼里囚禁的日日夜夜,想起铁链锁着脚踝时磨出的血痕,想起乌苏木隔着栏杆看他时,眼里那既贪婪又复杂的光,他明明该恨的。

可刚才喊出那句话时,喉咙里却涌上一股莫名的委屈。

至少在笼子里,他可以名正言顺地恨,可以蜷缩在角落舔舐伤口,不用像现在这样,被乌苏木的眼泪和哀求搅得五脏六腑都拧在一起,连自己都看不清自己的心。

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被乌苏木攥住的手上。那只手粗糙、滚烫,带着伤,却攥得那样紧,像是怕他飞了。

而自己的手,明明在发抖,却没有立刻甩开。

“你凭什么不拆笼子?”焉瑾尘突然冷笑,“你不是喜欢看我像狗一样被关着吗?不是喜欢看我求饶吗?现在装什么好人!”

他想用最刻薄的话刺向对方,也刺向自己那颗摇摆不定的心。

他想用力抽回手,动作却泄了气,指尖甚至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像是在回应那掌心的温度。

这细微的动作让他自己都唾弃——焉瑾尘,你怎么这么没骨气?

他毁了你的一切,你怎么还能对他有半分心软?

可转念又想起乌苏木那句“只要你听话,就保晋国降卒平安”,心脏又像被冰锥刺穿。

他不能恨得太彻底,他还有软肋握在这个男人手里。

“只有笼子……”他又重复了一遍,声音低得像梦呓,“只有在笼子里,我才不用想这些…不用……”

不用想自己到底是恨他,还是早已在恨里,生出了连自己都不敢承认的牵绊。

乌苏木似乎听懂了他没说出口的话,攥着他的手突然松了松,却又立刻收紧,力道恰好不会弄疼他。

“……别这样……”他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鼻音,像是快要哭了,“……以后……我不锁着你了…真的…别去那里……”

焉瑾尘闭上眼,泪水顺着眼角滑落,滴在乌苏木的手背上。

滚烫的泪,像是要烫穿那层血肉,直抵彼此纠结的心底。

他多希望自己能像刚才想的那样,干脆利落地恨他,骂他,把他推开。

可这颗心,早就被这男人搅得七零八落,一半浸在仇恨的冰水里,一半却被他那点笨拙的温柔烫得发疼。

“滚……”他终于挤出一个字,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疏离,“滚……”

巴图尔看着这僵局,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一个趴在地上不肯松手,姿态卑微却执拗;一个躺在床上泪流满面,明明脆弱得不堪一击,却偏要竖起满身的尖刺。

哪里是互相撕咬,分明是两颗被爱恨困住的心,在绝望地拉扯,连呼吸都带着疼。

他只能站在一旁,看着帐外的雨越下越大,仿佛要将这帐内所有的纠葛,都冲刷干净。

第65章 焉瑾尘回忆杀一

如果只有恨该多好,可悲的是焉瑾尘自己知道自己的心。

光阴如梭,弹指即逝。

胤城的琼花开谢几度,焉瑾尘早已非昔日少年。

十七岁的他,身姿愈发挺拔,眉宇间褪去了青涩,添了几分沉稳,只是那双眼睛里,总藏着一丝化不开的疏离。

当然,这疏离在见到母妃来时,会化作肉眼可见的温柔。

这日午后,他刚处理完户部卷宗,回至府邸,便见母妃坐于厅中,身旁还立着两个面生女子。

那两位姑娘眉眼清秀,手绞帕子的力道几乎要将锦缎拧作麻花,看见他脸蛋红得似刚出锅的虾子。

焉瑾尘心中暗叹,只消用脚趾头想,便知又是母妃的“心意安排”。

“尘儿回来了。”母妃笑得如盛开的牡丹,招手的动作却带着几分“再不过来便要动怒”的威慑。

“这是两个是今年的秀女,我瞧着不错便留下了,性子温顺如羔羊,你府中正好缺个打理书房的人,便让她们留下吧。”

焉瑾尘躬身行礼,声音平淡有礼:“母妃,儿臣府中便是扫落叶的也有三人轮值,再添人怕是要生出不少是非了。”

“生出什么是非?”

母妃放下茶盏,杯盏与桌面相碰,发出清脆声响,嗔怪的看他:“你这孩子,都已十七岁了!瞧瞧你三皇兄,后院人丁兴旺”。

“再看你五弟,孩子都已会唤‘皇叔’了!你倒好,别说侧妃,连个通房也无,像什么样子?”

又是这套说辞!

近年来,母妃的念叨从“邻家之子皆已纳妾”,升级至“再不成亲便去寺庙修行”,如今竟直接威胁。

焉瑾尘听得耳朵都快起了茧子,甚至能预判母妃下一句要说什么。

“母妃,眼下朝局未稳,儿臣想先做出些实绩,再论儿女情长。”他垂着眼帘,用这套说过无数次的话搪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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