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囚凰(182)
那是掌控者的姿态,不容半分反抗。
焉瑾尘猝不及防,额头撞进他的胸膛,鼻尖瞬间被那股熟悉的、混着血腥气的甘草味淹没。
他想挣扎,却被乌苏木死死按住,动弹不得。
睫毛猛地一颤,避开他目光时,耳尖却悄悄爬上层薄红,那是羞愤的颜色。
“焉瑾尘,你这张嘴,非要我亲烂了才肯说句中听的?”乌苏木的声音贴着他的耳廓响起,带着灼热的温度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咬牙切齿,“我说你是囚奴,是因为你本就该在我掌心里!”
他低头,滚烫的呼吸拂过焉瑾尘的颈侧,激起一阵细密的战栗。
“我想要你,想要你……”他顿了顿,声音忽然沉下来,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偏执,“想要你只能在我身边,焉瑾尘。”
焉瑾尘的身体猛地一僵,后颈被按着的地方传来滚烫的触感,烫得他心头发慌。
这些话像淬了毒的针,扎进他看似平静的心湖,荡开一圈圈痛苦的涟漪,连呼吸都乱了几分。
指尖在袖摆下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方才被乌苏木按过的后颈像燃着团火,烫得他喉间发紧。
那圈在腰间的手臂铁似的紧,将他锁在这片裹着血腥气的怀抱里——哪里有半分暖意?
他猛地偏过头,避开乌苏木凑过来的呼吸,眼眶红得发涨,硬是将那点湿意逼了回去。
喉头滚了滚,那些到了嘴边的质问被牙齿咬得粉碎,碎成扎心的刺。
乌苏木想要自己就可以不顾别人死活?
带兵踏破燕峡关时,他眼里只有金戈铁马的冷;
将舅舅头颅悬在城门时,他唇边只有胜利者的狠;
把自己圈在这方寸之地,用母亲妹妹的性命逼他屈膝时,他指尖只有掌控一切的快意。
如今却用这样滚烫的语气说想要自己?
这想要是淬了毒的糖,是缠了铁的丝,是看着他疼、看着他熬,还要笑着说“你是我的”的残忍。
男人的怀抱里浸着亲人的血,就算焐得再热,也暖不透那层渗到骨头里的寒。
可这些话只能在心里翻涌,像煮沸的水在壶里撞得惊天动地,壶嘴却只敢漏出一丝微弱的气。
他不过是个被捏着软肋的阶下囚,哪有资格唾弃乌苏木的想要。
成王败寇,本就该任人宰割。
唇瓣抿成条直线,泄露出的只有一片死寂的顺从,仿佛方才那瞬间的挣扎,只是风吹过衣袍的错觉。
乌苏木却没给他喘息的机会。他忽然低下头,温热的唇毫无预兆地覆了上来。
没有轻柔的试探,带着点惩罚似的力道,霸道地撬开他的唇齿,裹着甘草与血腥混合的气息,蛮横地闯了进来。
“呜……”焉瑾尘浑身一僵,下意识想推开他,可后颈被按得死死的,只能任由他攻城掠地。
唇齿交缠间,他能清晰地感受到乌苏木的情绪——有气,有急,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被抗拒后的暴怒。
那点冰凉的药香混着甘草的气息在舌尖弥漫,只让他觉得愈发窒息。
不知过了多久,乌苏木才稍稍退开,额头抵着他的,呼吸粗重,眼底的怒意消了些,却多了点湿漉漉的偏执,像只被惹毛了却又舍不得真下口的狼。
“你听着。”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指尖狠狠捏住焉瑾尘的左颊,这次动作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像是在宣告所有物,“不管你脸上有疤没疤,是这张脸,还是你说的‘原本的样子’,在我眼里,都一样——都是我的。”
焉瑾尘猛地偏头,避开他的触碰,眼底翻涌着压抑的怒火与痛苦,声音终于带上了裂痕:“你当然不在意!”
乌苏木一愣,没料到他会突然开口。
“刀子没划在你的脸上,痛的不是你!”焉瑾尘的声音发颤,带着被揭开伤疤的尖锐,“疤没长在你的脸上,丑的不是你!乌苏木,你凭什么说不在意?”
他看着乌苏木错愕的脸,忽然笑了,笑得眼底泛湿:“你想要的,不过是个活着的、能被你掌控的我。这张脸好不好看,有没有疤,于你而言,不过是锦上添花或添了点瑕疵的玩物罢了!”
乌苏木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眼底的偏执又翻涌上来,他猛地扣住焉瑾尘的下颌,强迫他看着自己:“是又如何?”
他的声音冷得像冰,带着草原霸主的狂妄:“你是我的俘虏,你的人,你的脸,你的命,都是我的!就算这疤真的丑,也是我乌苏木的东西,轮不到你自己嫌弃!”
车厢里的空气再次凝固,这次却带着血腥味的锋利。
乌苏木看着焉瑾尘眼底瞬间熄灭的光,心头莫名一空,可话已出口,像泼出去的水,收不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