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囚凰(221)

作者:海默无声

他抬头望了望天色,晚霞正被暮色一口口啃噬,金红渐次褪成灰紫,心里直打鼓:主子去接人,怎么耗了整整一下午?

临走时那脸色,像是要把谁生吞活剥了似的,别是路上真动了气?

“主子的脾气不收着,打了焉瑾尘怎么办?是不是要把满也速先找来?”

正嘀咕着,眼角余光忽然瞥见侧门那边有动静。

沈砚正拽着件月白锦袍的下摆往外走,腰间系着条银线绣的玉带,头发高高束起,看起来整个人都透着俊俏的少年气。

拿着把纸扇风流公子模样,倒像是要去赴什么风雅宴。

巴图尔眉头当即拧成个疙瘩,几步跨过去攥住他胳膊,力道不轻:“站住!梳洗打扮成这样,要去哪里?”

沈砚被拽得一个趔趄,回头见是他,脸上立刻堆起不耐烦,使劲想甩开那只铁钳似的手:“我去哪里还要跟你报备?”

他手腕挣了两挣没挣开,语气更冲了,“现在可是在梧桐城,我沈砚在这城中,可不归你巴图尔管!”

“不归我管?”巴图尔眉峰挑得更高,指节因用力泛了白,“你忘了是谁当初在戈壁滩把你从沙暴里拖回来的?是谁教你怎么在草原上辨方向、怎么套马驯鹰的?”

“少拿这些说事!”沈砚猛地拔高了声音,脸颊泛起薄红,不知是气的还是别的,“我欠你的救命之恩早就还了!被你睡了两年还不够抵消?”

他使劲一挣,袖子被扯得变了形,“撒手!我要去听曲儿,晚了慧娘的场子就满了!”

巴图尔脸色瞬间沉了下去,眼底像结了层冰:“慧娘?又是勾栏里那个唱曲儿的?我就知道你穿成这样没好事,果然是要去找那个女人!”

沈砚被说中了心思,反倒不挣扎了,只是看着他,嘴角慢慢扯出个似笑非笑的表情,眼神里带着点刻意的挑衅:“是啊,我就是去找慧娘。人家不仅唱得好听,模样更是百里挑一的可人儿,嘴甜会哄人,可比你这个只会板着脸的老男人懂得讨我欢心多了。”

他抬手去掰巴图尔的手指,语气轻佻,“闪开,别耽误我去会美人。”

“我不会讨你欢心?”巴图尔的声音骤然低了八度,像闷雷滚过草地,攥着他的手更紧了,几乎要嵌进皮肉里。

他往前逼近一步,两人的距离瞬间缩得极近,彼此的呼吸都喷在对方脸上,“沈砚,你摸着良心说,是谁夜里把你搂在怀里,让你叫得比谁都欢?哪次不是把你伺候得尽兴了才歇下?现在跟我装什么清高?”

“你!”沈砚的脸“腾”地红透了,从脸颊一直烧到耳根,像是被人当众剥了衣裳,又羞又恼。

他抬脚就往巴图尔小腿上踹去,却被对方稳稳避开,“混账!下了床我们就两清!你管我跟谁快活?”

他胸口剧烈起伏着,眼里冒着火:“巴图尔,你别老拿救命之恩拿捏我!我知道你教我本事是大恩,我沈砚这辈子都记着!可这不代表你能管着我的私事!我去勾栏听曲儿怎么了?我找女人又怎么了?轮得到你指手画脚?”

“我管你是为了你好!”巴图尔的声音也带上了火气,眼底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那勾栏里的女人是什么心思你看不出来?她们图你什么?不就是你身上的那点银子!”

“我乐意!”沈砚梗着脖子,眼神却有些飘,“就算她们图我的银子又怎样?我乐意给她们花!至少她们不会像你这样,一天到晚盯着我,管我穿什么、去哪里、跟谁说话!”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里带上了点委屈,又有点不甘,“巴图尔,你管得太多了,我喘不过气。”

这话像根针,猝不及防扎进巴图尔心里。

他攥着沈砚的手不自觉松了松,眼底的怒火慢慢褪下去,染上些复杂的情绪。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见沈砚趁机猛地甩开他的手,踉跄着后退两步。

月白的锦袍被扯皱了,玉带也歪了,沈砚却顾不上整理,只是捂着被攥红的胳膊,警惕地瞪着他,像只炸了毛的猫。

就在两人争执不下时

一阵马蹄声哒哒哒

巴图尔眼尖,瞬间认出那抹疾驰的黑影——是主子乌苏木的坐骑“疾风踏雪”,马鬃在风中翻卷如墨色火焰,四蹄翻飞,快得像道闪电。

马蹄声踏碎草叶的轻响越来越近,巴图尔暂时把沈砚的事抛到脑后,看清马鞍上的人影,赶紧迎了两步。

沈砚也收了火气,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脸上的愠怒慢慢变成了诧异。

乌苏木翻身下马时带起一阵风,动作利落地将怀里裹得严实的人抱了下来。

那人被宽大的玄色披风裹得只露颗脑袋,乌发被风揉得散乱,几缕湿发贴在额角,垂着的眼睫在渐浓的暮色里投下浅影,看不清神色,倒像是倦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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