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囚凰(275)

作者:海默无声

他想起在水里的挣扎,想起焉瑾尘那双染了狠绝颜色的眼,里面没有丝毫犹豫,只有一种“终于等到这一天”的释然。

原来这世上最残忍的,从不是刀光剑影,而是枕边人将杀你视作毕生夙愿。

他给了对方最彻底的爱,对方却还了他最决绝的狠厉。

“阿古拉在哪?”他终于开口,声音里还带着水浸后的沙哑。

“在、在帐外守着。”老医者连忙回话,“老朽这就去叫他?”

乌苏木没应声,只目光扫过门外,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满也速刚要起身,又想起一事,迟疑着补充:“还有那沈砚……自昨夜就跪在门外,巴图尔一直陪着他跪着要向您请罪,膝盖都磨破了,老朽瞧着……”

“沈砚?这些事情与他有关?”乌苏木眉峰骤然绷紧,像是才想起这人。

他哪里知道,那个日日缠着焉瑾尘学琴的慧娘,竟是沈砚的手笔。

此刻他心头的火,烧的全是这些自作主张的手下——谁给他们的胆子,往焉瑾尘身边塞人?

又是谁嘴欠,把他要娶亲的事捅到了焉瑾尘耳朵里,才逼得那性子烈的男人,做出溺杀他的事来?

“让他跪着。”乌苏木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先把阿古拉叫来。我倒要问问他,是怎么替我‘看’人的。”

最后三个字咬得极重,满也速听得老脸一白,知道这门外跪着的、门内躺着的,今日怕是没一个能轻易过关了。

阿古拉站在门外,眉头拧成了个疙瘩。

阶下,沈砚仍直挺挺地跪着,旁边还跪着个巴图尔。

他深深看了那两人一眼,喉结滚动着,像是吞下了满肚子的苦涩,这才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

“主子。”刚迈过门槛,阿古拉便“咚”一声跪了下去,额头紧紧贴着冰凉的地面,连眼皮都不敢抬。

乌苏木的年纪比他小上许多,可此刻帐内弥漫的杀气,却让他这个历经风雨的老将浑身发寒,骨头缝里都透着毛骨悚然。

“那女人,在哪?”乌苏木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不高,却像一块冰锥砸在地上。

阿古拉身子一颤,连忙回话:“回、回主子,已被属下关在偏院了。”

“谁带来的?”

“是……”阿古拉咬了咬牙,额角的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淌,“是沈砚。”

乌苏木没接话,屋内的空气瞬间更沉了。

阿古拉心一横,忙补充道:“真不是属下!属下万万不敢把女人带到城主面前!是沈砚,他说那慧娘是他老相好,琴技差些火候,求着城主指点……说是每日一个时辰,这才学了四日。属下每日都在一旁守着,城主……他真的只是教琴,什么都没做啊!”

他急得声音都发颤,主子生气是要见血的。

“沈砚?”乌苏木低笑一声,那笑声里却听不出半分暖意,反而让阿古拉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好大的胆子!”

屋内静了片刻,乌苏木又问:“焉瑾尘知道我要成亲的事,是谁说出去的?”

阿古拉的头埋得更低了:“是、是两个婢女……不过……她们已经服毒自尽了。”

“自尽了?”乌苏木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他捻着腕间那根红绳,“这么看来,倒不用再问了。”

谁干的,不言而喻。

他抬眼,看向仍跪在地上的阿古拉,语气平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去,把沈砚叫进来。”

阿古拉心头一松,又一紧,忙应声:“是!”他膝行着退出去。

阿古拉走到阶下,看着跪得身形发僵的两人,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沈砚,主子叫你进去。”那语气里的咬牙切齿,像是在看一个自寻死路的人。

巴图尔最先动了。

他踉跄着站起来,膝盖早已麻木,一动就钻心地疼,可他浑然不觉,只急切地看向身旁的沈砚。

陪跪了整整一天,他比谁都清楚乌苏木此刻的火气有多旺——主子动了真怒,沈砚这一进去,怕是性命难保。

“我陪你去。”巴图尔声音发紧,伸手想扶沈砚,“等会儿我去向主子求情,总会有转圜的余地。”

沈砚却抬手按住了他的胳膊,指尖冰凉,力道却很稳:“不用。”

他抬头看巴图尔,眼底没什么波澜,只有一片豁出去的平静,“事是我惹出来的,与你无关,别把火烧到自己身上。”

他挣开巴图尔的手,撑着地面想站起来,膝盖一软,又差点跪回去。

巴图尔连忙伸手搀住他,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着,又酸又急——他怎么能不管?

这个少年是他一手带大的,到后来并肩作战,俩人又有了肌肤之亲,沈砚早就成了他心里最特殊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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