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囚凰(283)
他看着焉瑾尘沉睡中仍微蹙的眉,看着他干裂的唇,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着,闷得发疼,低低地呢喃:“你就这么恨我吗?连睡着都要皱着眉……”
这几日的冷硬和狠戾,在看到这人脆弱模样的瞬间,碎得片甲不留。
他缓缓弯下腰,指尖落在焉瑾尘脚踝的镣铐上。
他拿出钥匙,“咔嗒”一声解开了锁扣,将那副沉重的脚镣轻轻放在地上。
动作很轻,怕惊醒了浅眠的人。
“我答应过不锁着你的。”乌苏木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视线落在他脚踝那圈被磨红的印记上,轻轻地触摸,喉结滚动了一下,“可你不听话,我很生气。”
他顿了顿,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才说出后面的话,语气里藏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委屈:“我的哈敦,你要杀了我,可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
他想过无数种法子。
强硬地把人留在身边,用权势捆住他,可没用。
焉瑾尘眼底的恨太浓,浓得像化不开的墨。
而他自己,也做不到真的放手。
乌苏木缓缓伸出手,指尖快要触到焉瑾尘的脸颊时,又猛地顿住,然后无声地收回,喉间溢出苦涩的自问:“我要拿你怎么办才好?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少恨我一点点?”
他们就像个死结。
缠得太紧,勒得太疼,谁也解不开,谁也挣不脱。
他站了很久,直到烛火燃尽最后一寸,才转身离开,脚步沉重得像灌了铅,心里反复念着:“至少……至少你在我身边……这样就好…”
其实乌苏木推门的刹那,焉瑾尘的睫毛就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
他没动,依旧维持着沉睡的姿势,连呼吸都刻意放得平稳。
可感官却像被放大了无数倍,能清晰地捕捉到男人走近的脚步声,感受到那道沉沉落在自己脸上的目光。
那目光里有复杂的情绪,有他熟悉的疼惜,焉瑾尘闭着眼,心口却像被那目光烫过,泛起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
满也速的话在脑海里反复回响,“大婚那晚他宁可自己服毒”“为了你,他把送到嘴边的权势地位全推了”,每一个字都像针,扎得他心口发疼。
他数着男人站在床边的时间,听着那声几不可闻的叹息,感受着那只悬在半空又收回的手,心里忽然涌上一股烦躁。
直到门轻轻合上,远去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院外,他才缓缓睁开眼,望着空荡的门口,眼底一片愁绪。
第173章 互相伤害
焉瑾尘的伤养得差不多了,能下地走动时,乌苏木没再提扫大街的事。
那副脚镣被收了起来,可他总觉得脚踝处还残留着冰冷的触感。
乌苏木变得愈发阴晴不定。
前一刻或许还会静静的站在窗外看他看书,下一刻就冷下脸甩袖而去。
阿古拉和满也速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两人常在药庐外碰头,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
“你说主子这是何苦?”阿古拉闷声叹气,“明明心里在意得紧,偏要摆出那副样子。”
满也速捻着胡须摇头:“一个不肯低头,一个不肯回头,耗着吧,总有耗不下去的那天。”
话虽如此,他眼底的担忧却半点没少。
这两天,乌苏木更是夜夜喝得烂醉如泥。
书房,酒坛倒了一地,他就趴在案上,想焉瑾尘初见时的模样,眉眼傲然,带着未脱的少年气。
有时是在凤凰树下,他靠着树干坐一夜,酒液顺着下巴往下淌,嘴里断断续续念着什么,风一吹就散了,只有最后那句格外清晰:“…我到底要怎么做?…你就不能……不恨我吗?”
今天焉瑾尘撞见了乌苏木,是在回廊尽头。
乌苏木被侍卫扶着,脚步虚浮,衣襟上沾着酒渍,平日里锐利的眼神此刻蒙着一层雾气。
他看见焉瑾尘,忽然挣开侍卫的手,朝他走了两步,却又停在原地,什么也没说,只是定定地看着他,眼底翻涌着说不清的情绪。
焉瑾尘转身就想离开,身后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不等他回头,一道带着浓重酒气的身影已猛地贴了上来,双臂像铁箍般从后圈住他的腰,将他死死按在怀里。
“别……别走……”乌苏木的声音含混不清,带着酒后的沙哑,温热的呼吸喷在他颈侧,“哪儿也不准去……”
焉瑾尘浑身一僵。
鼻尖萦绕着呛人的酒气,却又隐隐混着一丝熟悉的甘草香——那是乌苏木常用的香料味道,此刻竟成了这窒息拥抱里唯一的清冽。
他挣扎着想推开,男人的手臂却收得更紧,几乎要将他揉进骨血里。
“我知道……你恨我……”乌苏木的下巴抵在他发顶,声音里带着浓重的鼻音,像个无助的孩子,“可我爱你……焉瑾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