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囚凰(317)
深夜,她屏退所有宫人,悄悄召来腾格尔可汗的旧部。
那些人跟着老可汗征战多年,对王室忠心耿耿,却也对月烈夫人的弘吉剌部积怨已久。
昏暗的殿内,娜仁托雅的声音又冷又狠:“我还有小儿子,阿拉坦还在前线厮杀,我绝不会让乌苏木和月烈夺走一切!你们现在就动手,我再也等不及了!”
旧部首领面露难色,垂首道:“王后,此举太过冒险——都是可汗的血脉,万一老可汗追究……”
“追究?”娜仁托雅突然低笑起来,笑声里满是疯狂,“他今夜就会死,永远不会追究了!”
最后几个字,她说得咬牙切齿,像淬了毒的冰锥。
旧部首领浑身一震,抬头看见王后眼底的决绝,终是躬身应下,带着人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夜色里。
那一夜,哈拉和林城的暗处,尽是血腥。
腾格尔可汗的姬妾们还在熟睡,蒙面人就摸进了偏殿。
年幼的王子们有的被捂死在襁褓里,有的被勒断了脖颈,鲜血浸透了锦被,连哭声都没来得及传开。
只有三个年纪最小的孩子被留了下来,当侍卫冲进来时,他们被吓得浑身发抖,指着殿外哭喊:“是月烈夫人的人!是他们要杀我们!”
同一时间,可汗的寝殿里还透着暖意。
腾格尔正搂着最宠爱的贵妾说笑,指尖把玩着她发间的玉簪,丝毫没察觉身后的阴影。
一柄弯刀突然刺出,寒光闪过,直直扎进他的胸口。
鲜血喷溅在贵妾的脸上,她尖叫着瘫倒在地,而腾格尔瞪着眼睛,最后落在胸口刀柄上的目光,满是难以置信。
那是乌苏木的啸月弯刀,狼头纹在烛火下,泛着冷硬的光。
月烈夫人本是来禀报岱钦失踪的急情,刚推开寝殿的门,就被扑面而来的血腥味呛得止步。
她看着倒在血泊里的腾格尔,又瞥见那柄熟悉的弯刀,瞳孔骤然一缩——娜仁托雅这是要栽赃嫁祸!
她迅速压下惊惶,眼底闪过一丝狠绝:既然你要赶尽杀绝,那我便将计就计。
当晚,娜仁托雅最后一个小儿子,在自己的寝宫里被人一剑封喉。
剑刃精准地刺穿心脏,没有留下任何多余的痕迹,只有窗台上的几滴血,被夜风吹干,成了无声的挑衅。
天刚蒙蒙亮,哈拉和林城就炸了锅。
娜仁托雅抱着小儿子的尸体,跪在宫门前哭得撕心裂肺,身后跟着数百名腾格尔的旧部,个个举着刀,嘶吼着“杀了月烈,为可汗和王子报仇”;
而月烈夫人则穿着一身铠甲,带着弘吉剌部的精锐守在万安宫门,银甲上还沾着未干的血,眼神冷得像冰。
“月烈!你敢弑君,还有脸站在这里!”旧部首领怒吼着,挥刀指向月烈。
月烈夫人冷笑一声,抬手示意手下稳住:“娜仁托雅,你敢说可汗的死、王子的亡,不是你一手策划?栽赃到我头上,也不看看自己满手的血!”
两拨人剑拔弩张,刀光在晨光里闪着凶光。
旧部要为腾格尔报仇,要清算“弑君凶手”;
弘吉剌部要护着月烈,要揭穿娜仁托雅的阴谋。
谁也不肯退,谁也不肯信!
腾格尔死了,乌苏木远在乌兰布统草原,岱钦生死未卜,这座草原都城的天,彻底塌了,只剩下无休止的对峙与杀戮。
……………………
乌兰布统的风,带着草原的清爽,吹得毡房外的经幡轻轻晃动。
乌苏木坐在毡毯上,目光始终落在焉瑾尘身上——自吃下那颗失智药后,这人就没了从前的刚烈孤傲,只剩孩童般的心性,谁也不认识,过往的记忆全成了空白。
焉瑾尘刚睡醒,揉着眼睛坐起来,盯着乌苏木看了半晌,歪着头问:“你是谁呀?”
乌苏木伸手,轻轻拂开他额前的碎发,声音放得极柔:“我是你的艾勒。”
“艾勒是谁?”焉瑾尘眨着眼睛,满是疑惑。
“是我。”乌苏木指了指自己,又补充道,“我是乌苏木,你的艾勒,也是你的夫君。”
这样的对话每天都在重复上演,但乌苏木却乐此不疲!
焉瑾尘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哦了一声,掀了被子就往外跑。
乌苏木赶紧起身拉住他,无奈地问:“不穿衣服就跑,想去哪里?”
“出去玩!”焉瑾尘挣着要挣脱,眼睛亮得像草原的星星。
他如今只有几岁孩童的智商,哪里懂规矩。
乌苏木眼底掠过一丝痛,却还是耐着性子,拿起一旁的软绸衣袍,亲自给他穿。
焉瑾尘不老实,手舞足蹈地乱动,乌苏木只能一边哄着“乖,穿好衣服再玩”,一边快速系好腰带;
穿鞋子时更费劲,焉瑾尘嫌鞋里闷,总想着脱下来,乌苏木只能按住他的脚,轻声哄了好一会儿,才把鞋穿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