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简单的两个字，却翻涌着连他自己都无法理清的复杂心绪。曾经的安虞，不会这样唤他……

可如果……如果真的是她，那个曾在他腹毛里打滚撒娇的小狐狸，那个被他护在羽翼下的妹妹……她或许会这样唤他。

“你...你醒了？”

识海里传来安虞惊疑不定的声音，像隔着层层水幕，“阿灼，你醒了？”

赤狐的前爪深深陷入冰层，喉间溢出一声压抑的呜咽。他不敢答得太急，怕惊散了这场美梦，最终只从齿缝里挤出一个字：“嗯。”

墟渊夹缝中，安虞睫毛微动。商扶立刻察觉异样，扣住她手腕的力道骤然加重。混沌气流在他们周身盘旋，将相贴的肌肤映出诡谲的紫光。

阿灼的声音透过血契的联系传来，每个字都绷得极紧，“洛渊说你在墟渊……商扶那个疯子！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你有没有受伤？过得好吗？他有没有强迫你……”

“我很好。”安虞急急打断，余光瞥见商扶逐渐阴沉的脸色。她试图抽回手腕，却被攥得更疼，“现在在墟渊夹缝修炼，刚突破元婴。”

识海那头沉默片刻。当阿灼再开口时，冷硬的声线裂开一道细缝：“瘦了没有？”

安虞鼻尖一酸。这熟悉的问话让她想起梦境中，还是小狐狸的时候，每次打架回来，阿灼一边给她上药一边凶巴巴的问话。她无意识蜷起手指，恰好蹭过商扶的掌心：“吃得好睡得好，还胖了些。”

“撒谎。”阿灼轻笑，“你元婴初成，灵力不稳，说话都带着颤。”突然他语气一沉，“他是不是在旁边？”

安虞还未来得及回答，腕骨突然传来尖锐疼痛。商扶不知何时俯身咬在她原本系冰魄链的位置，犬齿刺破肌肤的瞬间，一股灼热的混沌源力顺着血脉逆流而上。

“呃！”她疼得弓起腰，识海联系剧烈震荡。

阿灼的怒吼震得她神魂发麻：“他对你做了什么？！”

“没事……只是……”安虞喘息着看向商扶。

他唇上沾着她的血，眼底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暗潮，又凶又委屈。

她鬼使神差伸出另一只手，拇指擦过他唇角：“你发什么疯？”

商扶怔住了，这个带着怜惜的动作像柄钝刀，把他筑起的高墙捅出个窟窿。他狼狈地别过脸，却将她的手腕握得更紧：“你们聊了好久……”

他的尾音落得极轻，轻得几乎听不见。

识海里阿灼还在追问，安虞匆匆安抚：“真的没事。帮我告诉师尊，我一切都好。”

“虞儿，你也告诉商扶。我不是洛渊，我不在意三界存亡。”

阿灼顿了顿，像是极力压抑着怒气：“若是他不放了你，待我出神府之日，便去撕碎他的墟渊！”

安虞看着商扶紧绷的侧脸。他假装不在意，可喉结滚动的频率暴露了紧张。

“阿灼，你别生气，好好养伤。我很快就会回去……”她在轻声承诺，指尖无意识描摹商扶掌心的纹路，“我有好多话想当面跟你说。”

阿灼沉默了很久，久到安虞以为联系中断时，才听见一声几不可闻的：“好。”

切断联系的刹那，商扶突然将她扑倒。玄色帝袍铺开如垂天之云，将她彻底笼罩。

“虞儿，你知道我有多嫉妒么？”他直接咬住她耳垂，犬齿研磨着软肉，“我嫉妒他能时时刻刻与你说话。”

安虞推他肩膀的手突然顿住。商扶此刻的眼神让她想起被雨淋透的小兽，明明张牙舞爪，抖开的却是满身水珠。

“你也想要？”她故意曲解，晃了晃手腕上渗血的牙印，“就非得用咬的？”

话音未落，安虞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微凉又带着奇异粘稠感的力量，随着他舌尖舔舐伤口的动作，被注入了她的经脉。

那并非攻击性的力量，反而带着一种……烙印般的归属感，迅速在她体内扎根，与她新生的元婴和混沌之力产生了微妙的共鸣。

安虞心头巨震，她瞬间明白了商扶的意图，他在强行建立某种只属于他们两人的契约。

湿软的舌尖扫过敏感腕脉，激得安虞脊椎发麻。他舔得极认真，像是要把旁人在她血脉里留下的所有痕迹都覆盖掉。

“你别舔了……伤口都要好了……”

商扶突然抬头。一滴血珠挂在他睫毛上，将坠未坠：“你是不是又要丢下我了？”

安虞呼吸一滞。记忆的碎片在脑海中闪回，粉狐狸拖着断尾冲少年笑，少年抱着染血的尾巴哭得撕心裂肺。她突然明白那股熟悉感从何而来。

“这次不会。”她捧住商扶的脸，拇指按在他眼尾，“但你要告诉我，往我经脉里注入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