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神！”安虞雀跃地喊了一声，小跑过去，“我给您带了……”

话未说完，洛渊缓缓转过身。

他的目光落在她怀里抱着的玉壶上，并无波澜：“此物于修行无益，不必再送。”

安虞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但很快又扬起：“可是好喝呀！上神您试试嘛，就一口？”

她大胆地往前又凑近两步，踮起脚尖。距离近了，更能看清他低垂的眼睫，长而密，染着霜色，好看得让她心跳都漏了一拍。

洛渊没有动，也没有斥责她的靠近，只是那冰封般的眼眸静静地看着她，看得安虞几乎要以为自己脸上沾了东西。

就在她快要坚持不住时，却听见他极轻地叹了一声。

他终是伸出手，轻轻碰了一下那玉壶。

“心意已领。回去吧。”

虽未接受，却已是破天荒的回应。

安虞像是得了什么天大的鼓励，眼睛弯成了月牙儿：“那上神，我明日再来看您！”

说完，也不等回应，抱着她的玉壶，转身蹦蹦跳跳地跑了，尾巴在身后欢快地摇晃，像一团粉色的云，瞬间驱散了殿内几分亘古的冷寂。

洛渊站在原地，望着那抹鲜活灵动的身影消失在殿门之外，琉璃般的眼眸深处，似有极细微的涟漪荡开，又很快归于沉寂。

然而，安虞与他约定的明日，却没有到来。

魔域深处爆发惊天大战，天狐上神阿灼遭遇伏击，力战而竭，魂丹……碎裂。

消息传回，天界震动。

安虞刚回到自己的宫殿，怀中的玉壶掉落在地，摔得粉碎。

她怔怔地站在原地，仿佛听不懂那几个字组合在一起的含义。

哥哥……战死？

魂丹……碎裂？

那个总是说她毛毛躁躁，却会把她掉落的绒毛仔细收好的哥哥？

那个睥睨天下，焚世狐火令魔族闻风丧胆的九尾天狐？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眼前的一切开始天旋地转，七彩祥云、仙宫的琉璃瓦、周围仙侍惊恐的脸……所有景象都扭曲、模糊，最终被无边的黑暗吞噬。

……

第174章 我给她吧

众神将天狐上神的残躯送回了九重天，安置于烬寂海。

那是上古神祇寂灭后，神躯最终的归处。

浩瀚无垠的海面平静得没有一丝波纹，海水是深邃的墨蓝色，蕴含着庞大的寂灭之力，寻常仙神根本无法靠近，强行闯入，只会被那无尽的死寂同化，神魂俱消。

安虞醒来后，不哭不闹，只是异常沉默。

她拒绝了所有人的探视，整日抱着那个褪色的粉色小狐狸玩偶，蜷缩在床榻最角落里。

她不信。

她一个字都不信。

哥哥怎么会死？他答应过她会回来的，他还要看着她长出第九条尾巴。

一定是他太累了，睡着了而已。

对，只是睡着了。

终于，在一个清晨，她终于找到了机会潜入了烬寂海。

寂灭之力刺入她的经脉，每前行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尖之上，灵魂都在颤抖。

可她咬着牙，一步步走向海域的最深处。

终于，她看到了。

墨蓝色的海水中，一道赤色的身影静静悬浮着。

他双目紧闭，容颜依旧俊朗，却毫无生气。

九条巨大的狐尾无力地垂落在身侧，曾经焚尽八荒的烈焰，此刻只剩下冰冷的死寂。

“哥哥……”

安虞扑了过去，冰冷的海水刺得她一个哆嗦。

“哥哥，我来了。”

可无论她怎么呼唤，怎么抚摸，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再也没有睁开。

周围是无边无际的死寂，安虞眼中的光一点点黯淡下去。

她俯下身，将脸颊紧紧贴在他冰冷的胸膛上。

“哥哥……他们说，你的魂丹没有了，所以才醒不过来……”

“如果……”

声音很轻，却带着斩钉截铁的笃定：“如果我的魂丹给你……”

“你是不是就能醒过来了？”

没有犹豫，甚至没有恐惧。

她凝聚起所有的灵力，指尖化刃，猛地刺向自己的眉心。

……

无法形容的剧痛瞬间席卷了全身，灵魂仿佛被硬生生劈开！鲜血瞬间涌出，染红了她苍白的脸颊和身下的海水。

她猛地一咬牙，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魂丹硬生生剜了出来！

一大口鲜血从她口中喷出，洒在阿灼的衣襟上。

剧痛抽干了所有力气，她的视线开始模糊，世界变得昏暗。

她颤抖着手将魂丹塞进了阿灼的口中，她找不到其他的办法……

“哥哥……”

做完这一切，她再也支撑不住，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失去了所有意识。

在她彻底陷入黑暗的前一瞬，她仿佛看到，阿灼冰冷的指尖，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