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狐狸蹭动的动作停了下来，仰头看他。

洛渊的目光没有聚焦，依旧落在虚无的某处，语气里带着近乎迷茫的自我审视：“我……不如阿灼那般，会逗你开心，会带你玩闹，会……”

他似乎想列举更多，却发现那些鲜活热烈的词汇，与自己格格不入。最终只是微微抿了抿唇，声音更低了：“也不如商扶……那般……”

那般什么？他没能说下去。是那般不顾一切？还是那隐藏在疯狂下的极致偏爱？他似乎哪一样都不擅长。

下一瞬，一个湿漉漉、带着温热气息的小鼻子轻轻抵住了他的鼻尖。

洛渊微微一怔，抬眼便对上了近在咫尺的紫色眼眸。

光芒流转间，怀中的小狐狸已然化作了少女形态。安虞跪坐在他腿上，双手捧起他清隽的脸庞，仰头便吻住了他那薄唇。

洛渊睁着眼睛，却一时间，忘了该如何回应。

一吻结束，安虞的额头抵着他的，呼吸交融，她看着他那双依旧带着些许愕然的琉璃眼眸，认真道：“师尊就是师尊，不需要和任何人相比。”

她的指尖轻轻拂过他微凉的唇角，声音温柔得像江南的夜风：“在师尊身边，我是最安心的。好像……什么都不用担心，什么都不用怕。”

洛渊的心像是被最柔软的羽毛层层包裹了起来，所有的不安和自鄙，都在她这句话里悄然融化。

他喉结滚动，最终只是将她更深地拥入怀中，下颌轻轻蹭着她的发顶，只是轻叹：“嗯。”

“睡吧。”

他拉过一旁的锦被，将两人盖住，手掌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着她的后背。

安虞窝在他怀里，找了个最舒服的位置，呼吸很快变得均匀绵长。

确认她已熟睡，洛渊才在无边静谧的夜里，于她发间落下一个轻若鸿羽的吻。

他低沉的声音，带着万载冰川化开般的温柔，几乎微不可闻：

“有你在我身边，我才有心。”

……

在虞府又惬意地过了几日，阿夜已能十分自然地挽着虞锦梅的手臂说话，虞锦梅倒真像是多了个女儿般。

这日午后，安虞正懒洋洋地窝在院中躺椅上晒太阳。林墨拿着一个锦盒，神神秘秘地凑近。

“虞儿，瞧瞧这个。”

他打开锦盒，里面是一份崭新的地契，“你娘亲偷偷给你置办下的，就在东岸的栖霞山上。那可是咱们这最高的山了，在山巅建这院子，可是费了好大的功夫呢！”

“夫人说了，明日就带你去瞧瞧。”

栖霞山巅建宅，于凡人而言确是浩大工程，安虞只觉，是娘亲好早以前就已经安排下了。

翌日出发时，虞府门前齐整整停了好几辆宽敞的马车。

这自然是安虞的主意，她瞧着这几位神仙，似乎从未像凡人一般，慢下来好好欣赏过这人间烟水路、山野烂漫景。

本是安排了一车两人，宽敞自在。

可最终，安虞所在的那辆马车里，硬是挤进了四人——她，以及仿佛生怕她独自坐车会闷着的洛渊、商扶和阿灼。车内空间顿时显得有些捉襟见肘，气息交织，微妙又热闹。

阿灼不耐地啧了一声，嫌弃马车慢得像蜗牛爬。

商扶闭目养神，嘴角却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似乎觉得这体验颇为新奇。

洛渊则一如既往地安静，只是目光总是追随着安虞。

车程约莫两日，他们并不急着赶路。

行至一片清澈湖畔时，夕阳正好，安虞便嚷嚷着要露营。

于是众人下车，生火的生火，捉鱼的捉鱼，虽然最后鱼是商扶直接用神力定上来的……

林墨也带着几位家仆开始搭建起帐篷，主要是几位神仙对此一窍不通。

阿灼对玩火的事，总是乐此不疲，他抢着烤鱼，结果差点把鱼烤成焦炭，被安虞一把推开。

洛渊安静地坐在一旁，看着安虞手忙脚乱地重新烤制，偶尔在她需要时，指尖微动，引来清泉帮她冲洗。

岳凌和闻钦在一旁帮忙摆放碗筷，闻钦看着那几位围绕安虞转的尊神，小声对岳凌叹道：“姐姐当真是……受欢迎呢……”

岳凌立刻用胳膊肘捅了他一下，挤眉弄眼让他闭嘴。

就这样走走停停，终于在第二日黄昏时分，抵达了栖霞山巅。

虞锦梅年纪大了，两日车马，便有些疲乏，先由阿夜陪着回房歇息了。

林墨则精神抖擞地领着安虞一行人参观新院子。

主院栖云堂自是宽敞雅致，视野极佳，可俯瞰云海山峦，然重点却不在此，而在主院左右两侧各三间的院落上。

林墨先引着众人走向左侧第一间院落。

月洞门上悬着匾额，题着“落雪居”三字，笔触清冷孤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