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薄情(34)
这么不顾性命,只挂念静寻的安危?
乌沛丰心中一时不知该作何感想。
佟夫人缓过劲儿来了,见着乌舜华,她想到现在生死不知、清白更不知还在不在的女儿,心头大痛,只觉得前半生的心血都要白费,竟是要白白输给孙露秋那贱人。
“琮哥儿,快,扶我回去歇着。我这心啊,实在是受不了,你妹妹也真是的,不过吵几句嘴救跑出府去,这下好了,闹出事儿来了吧……真是蠢。”
一直扶着她的乌须琮脸色难看:“阿娘,这种时候了,你就少说些吧!”
佟夫人嘴唇翕动,最终还是没再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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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晋光如今掌管金陵城的北十二骑,从裴府出去后一边吩咐部下在金陵城城门口与各个人流量大的枢纽地带暗地布下人手,又叫了画师不断细化那些从已被救出的受害者口中得知的拐子面貌细节,画好之后又分在军士内部,叫他们仔细辨认着,避免打草惊蛇。
做好这一切,裴晋光翻身上马,他要回裴府一趟。
裴府
裴淮光仍穿着那身狼皮貂裘,看着奇怪,只他面容妖冶俊美,眼神倨傲冷淡,很难让人生出轻视之心。
裴瞿泽有些恼怒自己竟然会输给这个在草原流浪了十几年的所谓三弟,见他面无表情地摊开手,意思是叫他愿赌服输。裴瞿泽冷笑着将那袋银子递给他:“下次再比!”
也不知这金陵城里长大的公子哥儿脑子是怎么长的,竟与他这样在外流浪惯了的野孩子比试起赚钱的本事。
金陵城里的人,不仅傲慢,还蠢笨。
……不过有时候也有少少例外。
裴淮光隔着衣裳,摸了摸那颗紫珍珠。
草原上鲜少有珍珠这样需要水源滋养的珍贵物什,对他而言,这颗紫珍珠不是珍贵,只是难得。
人大抵对难以得到的东西都会生出一种怜惜。
裴淮光又摸了摸那颗紫珍珠,确认它在自己心口处安安稳稳地放着,这才转身准备回自个儿的曲风院。
半道却碰上神色有异的裴晋光。
奇怪,他这兄长向来稳重,怎么这回都快将‘担心’二字刻在脸上了?
裴晋光眼下记挂着不知身在何处,又是否安全的乌静寻,连二郎又重新穿上拿上古怪闷热的狼皮衣裳也管不得了,只对着他简单解释几句,那道英武身影很快消失在了长廊之上。
青年将军为了未婚妻子失踪的事心急如焚,可他也没丧失一个军人最基本的敏锐。
二郎的呼吸,乱了。
属于平宁侯世子的那匹华骝骏马与等候在府外的一队卫兵疾驰跑远之后,没过多久,一匹神气十足的雪白神驹也载着它的主人冲破茫茫夜色,消失在寂静长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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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
乌静寻醒过来时,听见一阵轻而急促的咳嗽声,声声短又急,不难看出那人的难受,可她似乎不敢发出什么大的声响,只拼命压抑着自己,力图让那股从胸腔气管之中发出的声音再小一些。
乌静寻努力让浑沌的脑子清醒一些,但她清楚地感知到了——她在发热。
昏迷前最后的影像定格在老妇人阴冷的笑容和孩童天真尖细的笑声里。
环顾四周,这间屋子十分昏暗,只从高高的顶窗里泄露出些许天光,能让乌静寻勉强辨认出周围躺着的都是女子。
无一例外,她们身上、手上都被缚着绳索,难以动弹。
她当然也是一样。
乌静寻心里发凉,此情此景,叫她想起六岁那年的事。
她知道,自己这是又被拐子掳去了。
怎么就不长记性呢?
不管怎样懊恼,她已经被捆来这儿了,只能寄希望于官府快些寻摸到这个贼窝,将她们都救出去。
许是乌静寻安安静静坐在那儿发呆的样子太凄惨,她忽地感觉后腰处被人戳了戳。
她惊愕地回过头去,方才那个咳得艰难的女郎对着她眨了眨眼:“你别难过了,来都来了,你瞧我,不也没怎么样吗?”
乌静寻鲜少与外人打交道,却也能分辨出她是真心还是假意——再说,都到了这般地步,哪里还有装模作样的必要。
“多谢你。我……”乌静寻犹豫了一下,环视周围的人,她们都怏怏地闭着眼睛不说话,不知是还昏这,还是不想面对现状。
“你也是才被,抓进来的吗?”
面对乌静寻小心翼翼的发问,那女子,即岑芳应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我和我夫君吵架,落了单,这才被她们寻着机会抓了过来。”
“先前一直被关在这样的黑屋子里,就算出去,头上也要被人围着黑布,坐了船,又换了马车,到了这里。”岑芳应的声音低低的,其中的迷茫之色如深夜浓雾,也弥漫笼罩在乌静寻周身,叫她心头大骇,“每日昏昏沉沉的,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了……你瞧,我这衣裳还是三月三上巳节新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