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薄情(67)
这应该是很痛苦的,可他们脸上竟然带着笑容,嘴里叽叽咕咕不知道在念什么咒,到最后时,他们猛然举起只剩骷髅骨架的手,黑袍下的躯体也随之坍塌,彻底成了一堆没用的白骨。
这个过程诡异而惊悚,裴晋光不让人过去阻止,这会儿才道:“他们身上,应该早就被种下了毒。一见到日光,便会发作。”
背后之人,真是好歹毒的心思。
“有人想让他们永远闭嘴。”裴淮光抱着手臂凉凉道,“谁知道那地宫下面还埋着什么,炸药?更多人的尸骨?我可不敢再在这儿待了。”
炸药?
亲兵们一瞬间戒备起来,裴晋光也不想留这些身上还有伤的女郎在这等危险之地,正好那伙黑衣人先前留下的马车还在,情况特殊,大家也还是挤在一辆马车上离开了。
临上车前,乌静寻犹豫了一下,还是握了握黄梅珠的手:“等一下。”
察觉到她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裴淮光立刻半转身假装自己正在看蚂蚁。
这是终于想起来他了?
半晌,裴淮光都没有听见那阵轻盈的脚步声,有些纳闷地回头一看,差些把自己气笑了。
乌静寻就停在马车下边儿,他那好阿兄主动走了过去,似乎是生怕她多耗费一分力气。
“今日之事,多谢你。”
乌静寻觉得自己好像和他说过很多次谢谢,可都是苍白无力的口头之语,难以和他所付出的平衡。
望进她柔软中又带着一丝她自己都不知道的轻愁的眼,裴晋光笑了笑,同样将声音放得很轻,坐在车厢里的女郎们和站在不远处的裴淮光都没能偷听成功。
“你实在不必和我客气。”裴晋光不想让别人看自己的笑话,也怕自己此时就流露出的汹涌情意会吓坏这个刚刚经历过磨难的女郎,因此他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克制自己,“静寻,我等着你与我一同启开那些玉卮醪酒。”
他在期盼着他们成婚那日,能够正大光明、不再遮掩握起她手的时候。
乌静寻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有些脸红,但想起自己停在这里的目的,将剩下半瓶生肌膏递给他,轻声道:“我瞧见,有些人受伤了,你拿回去用吧。”
裴晋光接过,还没来得及问她用在自己身上了没有,脸还臭着的少年突然伸手过来拿过那半瓶生肌膏,扯了扯唇:“未来嫂嫂可真是心细如发,连我受伤了这样的小事儿都观察得这般仔细,不过下回不用麻烦阿兄了,他是个大忙人,直接给我就是。”
乌静寻有些无言地看他一眼,对着脸色同样不大好的裴晋光微微颔首:“我先走了。”
裴晋光也嗯了一声,交代一队亲兵护送她们回金陵,自己则是要留下来收拾残局。
那伙逃窜的黑衣人,还没有抓到。
见两人都不约而同地选择无视他,裴淮光捏紧了手里的瓷瓶,看着马车骨碌碌走远了,迎上裴晋光有些复杂的眼神,他不感兴趣地抬了抬眼皮子:“你看着我做什么?”
抢人都抢到他眼皮子底下了,还问他做什么?
裴晋光皮笑肉不笑:“静寻疼惜你,见你受伤了,送了伤药给你,二郎日后,可要像尊敬我一般尊敬你嫂嫂,别浪费了她一片苦心。”
疼惜,尊敬,嫂嫂?
他还真是不遗余力地强调那些令人听了就烦的话。
裴淮光握紧了瓷瓶,细腻冰冷的瓷瓶上似乎还带着她一点温度,他握得很紧,连方才帮忙撑开地宫顶门时磨伤的手又一次渗出血液,都没有感觉。
回去的马车上,大家都挤在一块儿,和来时的惊惶不同,现在大家挤着抱着,反而觉得安心许多。
黄梅珠埋在乌静寻怀里,嗅着她身上那股独有的淡淡香气,突然一拍脑门儿,想起自己刚刚还没说出口的话。
“静寻,你的未来小叔……”黄梅珠认真地指了指脑门儿,“是不是这儿有点问题?”
乌静寻正在出神,猛一听着黄梅珠这么说,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什么?”
黄梅珠继续嘀咕:“我瞧他在下边儿的时候,好像很针对你,还有那个老神棍儿的话……”她感叹间,乌静寻也想起那句三人纠缠不断的话,心里一紧。
“我觉着,他刚刚回归本家不久,与裴世子这个兄长最为亲近。结果你们很快就要成亲,他担心兄长对他的关怀会被你一起抢走,所以才故意针对你。”
黄梅珠越说越觉得自己的猜测在理,兴奋地摇了摇乌静寻的胳膊,却不小心晃到她的伤处,见脸色微白,还以为是自己鲁莽弄痛她了,安慰了她几句,安静下来不再吭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