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鬼的天作之合(165)
“王府里死在我手里的,又岂止这几个人呢啊哈哈哈哈哈……”她突然仰天长笑,尖利而毛骨悚然的笑声竟压过了礼乐,让底下众人脊骨生寒。
“王妃,莫要胡言乱语。”齐王沉肃道,语声里暗含警告,“你治家甚严,将王府后院管理得井井有条。我知道你受了惊吓,回府歇一歇便好。”
“不!我没疯!我该死!”
她歇斯底里地大吼,而后转向齐王的眼底猛然蹦出恶狠狠的光:“但我是受谁指使呢?不过是你手里的一把刀罢了!”
齐王微眯双眼,阴鸷的眼色渗着寒意:“王妃,犯糊涂说起自己倒也罢了,莫要胡乱攀咬别人才是啊。”
说完,隐晦地朝旁边使了个眼色。
“攀咬?”王妃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我承认有私心,我也的确恨那些长相美艳、爱嚼舌根、生出的儿子会威胁我儿地位的……”
她连连冷笑,声音里充满了不甘与愤怒:
“你镇日疑神疑鬼,说这个是朝廷监视你的耳目,那个是对手的密探,还有九娘生母,当年你不顾太妃反对硬要纳她,后来又恨她是异族的细作,你不想脏了自己的手,就用言语暗示我下手……”
“王妃!”齐王狠狠盯着她,眸光森寒刺骨,“你真的受惊了。”
“怎么?怕我说出你更多秘密?”王妃快意大笑,“你个伪君子,妄图……”
“噗嗤。”
一道利箭的破空声极速闪过,直直射入王妃的脖子。
指向齐王的手臂猛然僵在半空,失心疯一般的控诉戛然而止。
随之静止的,还有庄肃的礼乐。
鲜红的血柱喷涌而出,染红了素纱中单,没入青色翟衣,她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眼色渐渐变深的前胸,脸上浮现难以抑制的笑容。
她想大笑,喉间却只能发出“咯咯”声。
“大胆狂徒!”齐王转向利箭射来的方向,眼底闪出暴怒的寒光,“掳走王妃还不够,竟敢当众行凶,来人啊,给本王拿下!”
“是!”祭台底层的一队铁甲兵士领命而去。
齐王脸上的暴怒如同潮水般退去,挥退团团围住他的亲卫,踉跄几步,俯身看着倒在血泊中的王妃,涕泗横流,语带哽咽:“爱妃……爱妃……真真是痛煞我也!”
他悲痛地捶打着胸口,身形瞬间佝偻起来,哪里还有半分威严,此刻他只是一位痛失爱妻的郎君。
“那道琴声在王妃中箭以后就停了。”看着主祭台上的场景,神色几经变换,最后咬牙切齿,“杀人灭口,贼喊捉贼,还装得深情。”
“王妃起初是想攻击侧妃,被琴声控制后,便转向齐王,难道这就是李九娘的目的,让齐王暴露真面目?可惜最后王妃送了命。”
墨淮桑嗤笑:“齐王妃并不无辜,让他们狗咬狗一嘴毛,再自相残杀,才是她的目的。”
“那她的期望要落空了,被雅乐遮掩,主祭台上的声音根本没有传到下方的观礼台,没想到齐王这般狠毒,竟下得去手。”
“王妃的指控多半为真,齐王此人生性多疑,薄情寡恩,他有什么事做不出来?”墨淮桑眼底闪过一丝嘲讽,“还惯会做戏,真是怎么卑鄙怎么来。”
“李九娘应该很了解齐王才是,她选择在祭月盛典的场合送回王妃……”东隅向祭台四周张望,“总觉得她还有其他目的。”
“小金蛇去哪儿了?”
东隅无奈摇头:“一直没给我传回音讯,眼下琴声又停了,估计更难找了。也许对手比我们预料中的更强。”
“母妃!”
一道撕心裂肺的凄厉哭喊猛然在主祭台炸响。
墨淮桑凝神看向高台入口处,试图冲破侍卫阻拦的锦袍郎君:“是齐王与王妃的嫡长子李睦,也是齐王世子。”
只见齐王朝侍卫挥了挥手,世子便跌跌撞撞地冲上前,扑倒在王妃的尸体上,如野兽般压抑的低吼传开,肩膀剧烈抽搐的悲痛背影,在清冷月光下,显得无比脆弱与绝望。
齐王看着痛哭的世子,脸上的悲痛更甚,他伸出手,似乎想安慰世子,脚步却沉重地钉在原地,似乎无力抬腿,最终只是仰头叹息。
此刻台下众人的心绪早已转变,对主祭台上突然冒出另一个王妃的惊讶,被齐王痛失爱妻、世子痛失母亲的悲痛所牵引,祭台上下弥漫着悲情。
“铮!”
一道缥缈阴冷的琴声毫无征兆地响起。
东隅心头一紧,紧紧抓住墨淮桑的袍袖。
他神色微凛:“这次我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