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死而复生了(37)
她学了一遍昨日几个妯娌是如何言语交锋的,“不瞒你说,我原本是觉着六郎你不该这么办的,听了六弟妹这话,才觉出你用心良苦。”
旁边纪延寿听得频频点头,等妻子说完,笑道:“想不到六弟妹比我们还明白你的心思。你啊,以后也收收你那脾气,有什么事好生同弟妹说,我瞧弟妹是极明事理的。”
纪延朗没做声,岳青娥想了想,笑着斜一眼丈夫:“你还好意思说,为了你偷着帮六郎赁小院这事,昨日从娘那里出来,我还特意给六弟妹赔了个不是。”
“……”当着六弟被妻子责怪,纪延寿难免有些讪讪,忙清咳两声,端起茶盏喝茶。
岳青娥其实不是真想责怪他,只是想引出下文:“谁知六弟妹说不用,她是真心觉着六郎这么安排没错——六郎都没错,你这‘帮凶’还能有什么错?”
纪延寿放下茶盏,看一眼弟弟:“听见了么?快回去好好给人家赔礼道歉,六弟妹这般心胸,你要是还拗着,可就不像个大丈夫了。”
岳青娥见纪延朗面上仍有犹疑之色,干脆问道:“六郎是还有别的事要问吗?你们今日是为什么事拌嘴的?嫂嫂同六弟妹相处日久,说出来,也好帮你参详参详。”
“嫂嫂,我一直有个疑惑,娘说方盈对我有情,嫂嫂也这么觉着吗?”纪延朗犹豫一瞬,还是问出这个问题。
“六弟妹就是对你有情意啊,不然哪能做到这些?”岳青娥毫不迟疑道。
“那你们是如何知道的?她总不会自己说出来吧?”
岳青娥失笑:“她一个小娘子,哪好意思说这些?是我们看出来的。”
“怎么看出来的?”纪延朗追问。
岳青娥笑道:“这要说个清楚明白,可就难了,无非是察其言观其行。少女情怀尤其藏得深,要不是我同她亲近,也未必能看出来呢。”
纪延朗见再问也问不出什么,终于起身告辞。
纪延寿送他出去,到院里还嘱咐:“回去就找人家好好道个歉,六弟妹这两年在咱家真的不容易,好容易你回来了,不但不体恤她,还让她为了你再受人讥刺,你心里过得去吗?”
二哥一向是个好脾气的,从来不对人说重话,这一句在他而言,已算得上很重,纪延朗点点头:“我知道,二哥回吧。”
他一路回去,二哥这句话却始终在耳边萦绕,直到进了自己院门,都没能摆脱。
“郎君回来了,娘子在堂中等您,说是有话对您说。”守门仆妇禀道。
纪延朗看一眼厅堂里亮着的灯火,缓缓走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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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纪延朗进到堂中,不自觉躲开方盈目光,说了一句:“书房谈吧。”就直接右转进去书房,在书案后坐下。
方盈照例先吩咐烹茶,然后才进去坐下。
纪延朗等着她开口,她却眼观鼻鼻观心地坐着,要不是双手手指在那儿不停扭来绞去,他还以为她在入定参禅。
“不是有话说么?”最终还是纪延朗主动问。
“嗯……”方盈抬头看他一眼,又飞快低头,“我想先跟你道个歉。”
道歉?心里也正琢磨这个的纪延朗没反应过来,还问:“道什么歉?”
“就是先前你提到的……几年前我在背后说你的那些话……,从娘那儿回来后,我越想越觉羞愧难当,”方盈站起身来,向着他福身一礼,“这里给郎君赔罪了。”
纪延朗没想到她说道个歉,居然这么郑重,赶忙站起来说:“你这又是何必?我不是说了你原说得没错么?”又叫守在门口的立春,“快扶你家娘子起来。”
立春快步进来,方盈扶着她的手站直,回道:“郎君觉着没错,是郎君有涵养、能自省,但于我,无论如何,都不该背后说人——也就是郎君宽宏大量,当时不与我计较,换了旁人,我就要给家里惹祸了。”
听她从“有涵养、能自省”说到“宽宏大量”,还一口一个郎君,刚刚被兄长教训过的纪延朗,真是强忍着才没从椅子上弹起来——她这是明褒暗贬、故意臊他的吧?
却没想到,方盈话到最后竟落得十分实在,显得她前面所言亦十分诚恳,纪延朗更觉如坐针毡,幸好这时侍女送茶进来,他借机挪了挪屁股,换个姿势,才舒服了一些。
“过去的事了。我提起那事,本来也不是责怪你的意思……”待送茶的侍女退下,纪延朗看着茶盏里清澈的茶汤,斟酌着说,“只是想印证……”
“关于此事,我也还有话要说。”方盈打断了他,“你先前提的那个章程,我……”
她顿了顿,然后彷佛用了很大力气才下定决心一样说:“我可以答应,但是,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