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野在清明的灵识里面喊了起来，“师叔，神女醒了。”

清明被飞刃震慑住不能动弹，只看到一身彩色纱衣的扶桑神女凌空立在自己的对面，绝美的面容上露出了一丝困惑，右手纤细的手指向上托举是一颗绿色的火球。

清明看着这满地的荒芜还有昏暗的天空，才意识到或许这才是神女真实的一面，那一切不过都是她幻化出来的假象罢了。

“你是谁？”扶桑神女的眼睛陡然就红了，她的头发散乱，一双充满怨恨的眼睛大而无辜，明明应当是个不谙世事的纯情神女，却偏偏被男人伤了心。

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同清明琥珀色的眸子如出一辙。

叔父说他父母的身体都比较孱弱，他出生没多久他们便都仙逝了，叔父说他像他的母亲多一些，清明便问他母亲是个什么样的人，叔父就不再说了。

自记事起便一直在无垠馆，清明不曾尝过父母亲缘，渐渐地这种从来没有的东西便也没有几分惦念，除了偶尔觉得孤寂也没有其他，后来就连这点孤寂也因为夙夜而减退了。

清明听夙夜提过他的母君，哪怕只有只言片语，都能感觉到他的母君应当是个极为可爱的女子，否则也养不出来像夙夜这般的孩子。

清明有时候也会在自己的脑海里刻画自己的母亲，可无论怎么刻画，最后都是空白一片。

“你和我叔父是什么关系？”清明的声音哑了，“我叔父他从未娶妻生子，你跟他是什么关系？”

扶桑忍不住笑了起来，她纤细的身体就像是在风中摇曳的杨柳枝，天地之间都回荡着她尖锐绝望的笑声，“成衍他……他说他没有成婚生子……”

清明看到她的眼角笑出了泪，扶桑笑罢，抬袖拭去眼角的泪，“成衍啊成衍，为了救归墟神女，你欺骗我抛弃我玩弄我甚至连我们的孩子你都不放过，可至始至终都没有得到自己心爱之人，你跟我一样可悲，你活该你该死！这一切都是你罪有应得！”

她的咒骂声不绝于耳，清明终于知道这一带变成如今这般不是无人知晓，而是刻意隐瞒，是自己的叔父，一旦派人来治理这一带，他的秘密就会被旁人知晓，所以他宁可这一带自生自灭下去。

而神女为了引叔父来，她自甘堕落，搅得这一带民不聊生，为的就是能够引起叔父的注意。

她属于上古女神，在神界并不认识其他人，又无法直接入天宫，便只得出此下策，清明相信她应当是不愿意如此的，只是一个纯真之人一旦变得疯癫，所做之事旁人也是无法理解的。清明忍不住打断扶桑神女的咒骂，“神女尊上是为了我叔父，而使得这一带民不聊生？这一带的百姓何其无辜，神女若是就此收手，一切都还有转圜的余地。”

扶桑冷静了下来，她看着清明，“转圜的余地？你告诉我，怎么转圜？我自甘堕落，引邪祟入了身体，这一带不少凡人因我而死，我仙逝神体不会羽化，只能任由自甘堕落，你说转圜，我怎么转圜？他害了我，还带走了我的孩子，成衍不死，难消我心头之恨！”

“我可以帮你！”清明劝慰道：“我弟子是归墟后人可以渡化你的仙身，只要你及时收手，你和我叔父之间的事，我会把他找来见你，你们解开误会，解开心结，放下过去……”

“放下过去？”扶桑的眼眶红了起来，“成衍他，不会原谅我的，他不来见我，就是因为他不肯原谅我……”

清明的思绪已经乱了，不是叔父对不起她在先，那叔父为何又不肯原谅她？

扶桑抬手捂着脸，眼泪从她的指缝间滑落出来，“成衍他，一开始来找我要扶桑果，我不愿意轻易就给他，我过往跟神界的仙家打过交道，现在神界的风气远比不得远古时期，他们虚伪浮躁，曲意逢迎，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

“成衍他自然也是这样的人，所以他第一次来找我求扶桑果，我甚至问都没有问作何用途便拒绝了他，于是他便在我的身边留下了，他留在我的身边就像是我的仆人也像是我的朋友，我已经孤独了很多年，远古众神坐化，我徒留几缕魂识散在这一带，又因着远古众神的灵蕴滋养而得以幻化成型，成为扶桑树立于洛水河畔。”

“我过往并没有想过要爱上什么人，这一带民风淳朴，我经常化作凡人混居他们中间，感受着世间百态，日子过得也还算自在。可成衍闯入了我的生活后，我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我从未感受过，被人关心和爱护是那么美好的一件事。”

她在说这段过往的时候，声音都变得柔和起来，光听她的描述，都可以想象出来，那段时光对于她而言是多么幸福和美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