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刻鲸舟(38)

作者:雨楼清歌

沈越与卓红对视一眼,道:“卓兄,咱们先撤走。”言毕两人便奔向院墙,严画疏冷笑,立即纵身拦截,沈、卓便似迫不得已一般,退向堂中。

严画疏跟着掠进正堂,刚一进门,斜刺里飞出一人,绕过严画疏闪出门去,一刹里反手两掌拍在严画疏腰背,严画疏闷哼一声,被震得向前踉跄几步,正撞上卓红刺来的红剑——

严画疏偏身错步,肩头中剑流血,不待卓红出第二剑,细簪一阵急刺,将其逼退,回望去:胡子亮在院中以一敌八,穿插游走,顷刻已将自己八个属下打倒了五个,只剩三个功力较深的苦苦支撑。严画疏惊怒交加,心知若等胡子亮回来夹攻,自己性命危矣,当即冲向门口,便要逃离刘宅——

沈越飞足将屋门踢得闭合,拦上来与严画疏对了一掌,霎时脸色煞白,倒撞在门板上。

严画疏只觉左手掌心刺痛,随即奇痒,却是沈越与他对掌时,指缝里夹了昔日门派“绵教”的毒针。严画疏左掌朝下一挥,如振刀般,将一股毒血打在地上。

卓红第二剑刺到,严画疏不闪不避,细簪上的劲道尽数收回体内,“大泽疾雷”攻守兼备,此际他使出守御之法,所谓“大泽焚而不能热,河汉冱而不能寒

——《庄子·齐物论》

”,卓红只觉剑尖刚触及严画疏腹间,便有一股麻痹之感弹回,竟难以继续发劲,严画疏趁机左掌斜切,打掉卓红的短剑,右手细簪递出,劲气沿臂上经络重回簪尖,炸散成一蓬无形的锐刺——

严画疏的雷刺分为“阳刺”、“阴刺”两种,阴刺难防,阳刺难躲,他杀任秋是用阴刺,眼下猝然使出阳刺,卓红大惊,挥掌上下一旋,掌风划成圆盾,将大多数阳刺振开,胸腹间却也溅出几点血花。

这时沈越缓过一口气来,飞身一掌打向严画疏背心,严画疏回身挥掌格开,卓红趁机弯腰拾剑,胡子亮亦已击倒余下三个剑客,堪堪奔到门内——

严画疏凝集全身功力,踏脚一震,地面灰尘激散,整个堂屋都似摇颤了一瞬,地上短剑倏地飞射至屋角,胡子亮脚下摇晃,摔倒在地;沈越双足尚未着地,被一股劲风撞飞,半空里见屋梁上震落一物,似是一块刻着字的铁牌,不假思索地甩手一击,将那铁牌打向严画疏——

沈越这一击用上了昔日“龙王坞”的掌法“江底游龙”,掌劲犹如水下漩涡暗流,严画疏此前没遇过龙王坞的漏鱼,不熟悉此掌法,加之运劲过剧、避让得慢了,那铁牌飘忽急旋,啪的一声,重重拍在严画疏的胸膛。

铁牌坠地,严画疏呕出一口血,衣襟开裂,他低头瞧去,双目充血,几乎咬破唇舌,只觉平生从未受过如此奇耻大辱:在他雪白的胸肋间,被铁牌击中处红肿凸起,却是将铁牌上的字印在了肌肤上——

那是一个“秋”字。

第六章 :此生五百七十错

“……你们可知我为何生气?”

严画疏轻声发问,扭曲的神色一瞬收束成淡淡的笑容,他头发披散,衣襟敞开,静静站立,整个人反而愈显从容。

沈、卓、胡三人冷冷看着他,各自调息蓄势,沈越暗忖:“此人转眼便平定了心绪,确也是个人物。”

严画疏叹道:“因为这个‘秋’字,写得着实不好看。”

沈越道:“你会死得更不好看。”他知那“绵教”毒针上的毒药,在昔年曾是武林三大奇毒之一,绝非严画疏刚才轻易一掌便能全数迫出,有心等着严画疏中毒更深,却不急于再攻。

严画疏凝思一霎,恍然道:“原来如此。醒醒,醒来。”

三人互换眼色,都听得迷惑,却听严画疏继续道:“今日午后,我除掉了邹清远,回到县衙里小憩,我是太疲累么,才会做此怪梦,梦见你们三个微末蠢人,能将我困入险境……”

沈越哑然无语,也不知严画疏是毒性发作、迷乱了神志,还是委实太过自负,竟拒不承认眼前的局面。

严画疏说着,变换站姿,摆出守势,忽而身躯微晃,问道:“这是什么毒?”

沈越道:“此毒名为‘君子’。”

严画疏哈哈大笑:“好名字,果然难缠!”

话音方落,两边同时出手——

卓红一剑刺在严画疏胸口,又觉一股麻痹之感回震手腕,立时收腕斜削,严画疏进步偏身,竟任凭剑刃刮擦过胸膛,胸前血淋淋一片,却将那印着秋字的一层薄薄的皮肉削了下来。

严画疏眼神快意,倒似有意如此,接连与胡子亮拳掌交格,手舞足蹈,招式癫狂中不失精妙,沈越武功逊于卓、胡,便不抢近,在旁凝神找寻一击得手的时机,忽听严画疏笑道:“今日在我梦中,我又怎么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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