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江辞+番外(144)
不知又过了多久,她终于寻到一处亮光。那亮光极为刺眼,扎得她不得不闭上眼睛,等她再次睁眼,原来的冰雪都已经化为虚无,而她正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
她感受了一遍自己的身体,发现身上伤口全部消失不见。看来刚才不只是一场噩梦,这几天发生的事情都是真实的,她昏迷时先生来过,也是真实的。
她试着凝聚灵力,却还是一丝都提不起来,甚至玉衡箫都不能召唤。也不知衡军用了什么法子,连玉衡的灵力都能直接阻断。
按理说,星仪灵力只能由星仪级别的法器阻挡或隔断,也就是说,衡军手上有一件专门用来阻挡灵力施展的星仪。
她现在身处卧房,看周围装饰,十有八九是在州府。那日衡军不仅算计了她一个,邹大哥的行动也在他们预算之中,甚至还被他们趁乱夺了华阳。
被抓的时候,齐兆亲自来劝了两个时辰,想要她归顺衡国,劝降不成,他把她关进地牢,妄想靠囚禁让她屈服。因为地牢冰冷黑暗,进去不久,她就陷入了梦魇,醒来才发现他们又换了劝降方案,又打算采取怀柔手段。
床前摆着一整套女子衣裙,让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无论是款式还是花纹,这套衣裙皆完全符合她的喜好,穿在身上一看,竟也不长不短刚巧合适。
难道先生当真身处衡军?是一着不慎被人俘虏,还是暗中埋伏以期获利?他能亲自来看她,还能料理她的衣裙,应该在军中有一定地位,甚至还取得了对方的信任。若衡人派他劝降,她又该如何自处?
若是放在以前,她定会头也不回地跟着先生,可经历这么多事情以后,她逐渐有了其他不敢放手的东西。梁国这边,凰尊邹玄大国师,手握实权的几个,都不是会怜惜百姓重视人命的人。邹大哥杨大哥虽好,可一个懦弱一个闲散,遇到大事还是只能跟着邹玄。
这等境况,她若不从中周旋,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她也不想立下多大的功业,只想尽量少牵扯一点人进来。
在她眼里,梁衡两国本为一体,没有必要争得你死我活,两国共治诸夏协同发展才是正道。即便打仗,也应该记得民生疾苦四字,断不能过度压榨民力。
“陈将军,您醒了。”见她推门出来,一位侍女匆匆跑来行礼,最后又补了一句:“将军稍待,奴婢这就去请丞相。”
丞相?
小商精神一振,环顾四周,找了个最合适的位置坐下。不管怎样,那都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人物,又是出了名的美男子,纵为敌国丞相,也值得她期待一番。
一盏茶功夫过去,门外响起一串熟悉的脚步声,惊得她几乎摔落茶盏。刚要喊一声先生,房门便被轻轻推开,一位白衣男子踏进花厅。
男子身量极高,看上去六尺有余,同先生别无二致,只是先生给人的感觉是温暖安定,他给人的感觉是英霸威严。小商抬头看向他的面孔,一时间又被清空了意识,呆滞许久才想起那句:“平生自识闻卿面,始信人间有倾城。”
白衣相祖,容色艳绝,可拟日月,可比群星。
小商抿了口茶,好容易压下这份震撼之感,却忍不住再度看向他的脸庞。此人眉目轩朗五官英挺,明明做了一千年的权相,形容间却仍有一股出尘之气;明明穿着一身白衣,看上去却丝毫不似江湖之人,反而让人更想顶礼膜拜。
这般颜色,难怪能引得江南官员争穿白衣,只是即便裁得一样衣装,又能去哪里习得一样丰采。
她平生最好美人,而今见到这等劲松姿容,往日所慕皮相皆被比作蒹葭。见此天人,她本该激动万分,可不知为何,看着谢闻,她总能想起先生。不同的容貌,不同的身姿,偏偏能给她相同的感觉。
适才听他足音,便与先生极为相似,此刻观其动作,更是同先生如出一辙。天下之大,何来两个如此相似的人。还是说眼前男子,其实就是先生本人?
“在下谢闻,现为衡国丞相。前日骠骑将军爱惜将军才干,未经将军允许延请将军至此,后又不能妥善照顾将军,安置将军不当,引得将军重伤昏迷。闻在此代他谢罪,还请将军原谅他这颗惜才之心。”
他一开口,霎时打消了小商疑虑。一个同先生相貌声音地位全然不同的人,怎么可能是她一直惦念的先生。而且,先生那般疼宠于她,有人伤她,先生哪次不是及时赶到将她护下,又怎会像这人一样,为伤害她的人辩白?
她再度看向谢闻,那份熟悉之感果然淡去许多,兴许他只是同先生有些相似,毕竟他也是世之名士,有那般皓月之姿极为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