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鸟(278)
抱着她稳稳地放到了马桶上,君不封背过身,能听到身后剥下衣裤窸窸窣窣的声响,可之后就没了声。
他心里一急,语气干涩地问她:“小姑娘,你是,是不是紧张?要不要我给你吹个口哨?”
不等解萦开口,他已经吹起了跑调的口哨。
这口哨本应是不跑调的,他还记得那曲调,但可能真正紧张的人是自己。
女孩嗤笑一声,说这不是利尿的哨,再这么吹下去,小心把老鹰招了来。
哗哗的声响很快从背后传来,君不封愈发面红耳赤,口哨也下意识吹得更大了些,仿佛只要自己足够努力,就能彻底盖住这令人抓狂的声响。
完事之后,他给解萦递了方巾,女孩擦拭了身体,又把方巾还给他,抬手拍拍他的臂膀。他很快抱起她,这是一份轻飘飘的重量,烧得他的指尖发麻发烫。放她回床上的那一瞬,君不封几乎是溃不成军地扔——他很小心地控制了自己的力道,让她稳稳地落在了床上。
女孩似笑非笑地打量他,这让他更不愿意与她对视了。
“我现在终于可以相信,师兄说君大侠不近女色了,小解而已,吓成这样,这要是大解,或者月事来了,指不定君大侠会吓成什么样呢。”
解萦的语气很是揶揄,她似乎从清醒后就没怎么跟他保持客气,他们之间固然有距离,他能感受到她的生人勿近,一句“君大侠”,已然是两人之间不可逾越的天堑。可另一方面,他们又像相熟了太久的老友,她清楚他的一切软肋,调侃亦是蛇打七寸,正中要害。
解萦盯着君不封跑马般的脸色变化,轻笑道:“君大侠无须为我担心,我从小就习惯照料瘫痪在床的病人,长年累月,当然不会再有触动。现在不过是把自己摆到了曾经病人的位置,而我本应做的事被人接替了去,但事还是那些事,不会有任何变化。”
君不封叹了口气:“是我多虑了,最后倒弄得自己不自在。你的话也提醒了我,总得给你备一些好用的月事带。小姑娘,说出来你别嫌弃,我少时为了糊口,也曾卖过这些物什……不过我的手艺还可以,妇人们都夸我做得好。”
“你心灵手巧,蕙质兰心,被夸是应该,我能用上是我的福分,有什么好嫌弃的。”
君不封不自在地偏过了头:“心灵手巧我认,蕙质兰心是什么?这感觉也不像形容男人的词啊。”
“可以形容男人,我读过书。”
“哦。”君不封闷闷地垂下头。
他不识字,他没文化。
“刚才小解,有一段时间没声音,是因为憋了太久,不是紧张。”她说。
君不封虎头虎脑地嗯了一声,并不看她。
“口哨后面吹得比前面好,以后如厕都可以这么吹。”她又说。
他抬起头,惊讶道:“好。”
第115章 落花(五)
翌日,君不封起了个大早,轻手轻脚地赶去柴房为解萦煎药。按照晏宁的嘱咐,他为解萦熬煮了配有红枣枸杞芝麻的甜粥,又跑了趟早市,为她带回了才煎好的团滋和豆皮,辅以当地的酱干。如果可以,君不封是想把干粮一并包办的,可战争期间,面粉是紧俏货,小小一袋面粉甚至需要一整头野猪去换,明显得不偿失。他只能把给小姑娘下面条的打算顺延。
早餐准备妥当,他敲响了女孩的房门,听到里面应了声,便进屋帮她换药,又抱着她去解手。这回他没再犯昨日害臊的毛病,女孩身体冰凉,伤处更像敷了寒冰,半点不见好,他心疼尚且不及,那琐碎的尴尬也被扔去了爪哇国,再也不曾想起。
吃完早餐后,君不封把火炉放到床尾,又特意在解萦腿上加盖了一层被褥,这才敢放心出门。赶在正午时分,他带回了上午砍伐的树木,在院里稍微歇息了片刻,便奔去柴房为女孩准备午餐——这样的照料让他感觉很愉快。
鸡汤是离家时就在炖,鸡肉已经炖到骨酥肉烂,他蒸了一小盘腊肠,按当地的做法炒了盘青菜年糕,再配上自己此前贮存的火培鱼干。
端着食物进屋时,解萦正在打瞌睡,君不封把饭菜放到桌上,毫不避讳地掀开了被褥一角,探手去摸她的双腿——是与清晨别无二致的冰凉。
他的火热也许激到了她,解萦猛得惊醒,看清是他,她下意识想往他身上爬,可稍一动弹就是一股难挨的剧痛,她脸色唰白,笑容也没了影踪,只是冷漠地转过身,语气平常地说道:“君大侠回来了。”
君不封点点头,想解萦可能是把自己认成了他人。
菜肴摆好后,他很小心地介绍这日的午餐。做饭时热火朝天尚不觉得,摆了盘就觉得伶仃,生怕她吃不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