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岫(116)
齐岱顺着他的动作看向他手里的匕首,吓得说不出话来,“你……你……你把聪儿怎么样了!”
“他啊,死了。”,齐喻说得轻松,“不过你别担心,他死得干脆利落,谁叫我这人有副菩萨心肠呢。”
“你想干什么?”
齐喻一步步靠近,齐岱则一步步后退,几乎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步。
“想干什么,自然是送你们父子团圆啊。”
齐喻举起匕首,丝毫不犹豫地将匕首插在了齐岱的大腿上,他拔出匕首,血液猛地喷溅而出,齐岱大声惊呼出声,“你,你弑父……你这个贱种……”
“弑父,你配吗?”,齐岱的血激发了齐喻的凶性,他一边说话,一边将匕首又插进了齐岱的另一条大腿。
这一次,齐岱没再发出和刚才一样的痛呼。血液的大量流失让他的脸看起来很快变得苍白,瞳孔失焦,整个人因为疼痛而不自觉地轻颤,嘴里不自觉地嘟囔着,“你放过我,放过我,我错了,别杀我……”
“刚才两刀,是替我外祖父和我娘送给你的。”,齐喻冷笑一声,“急什么,还没到你死的时候。”
下一秒,匕首原模原样地插进了齐岱的双臂。
他看上去快要不行了,齐喻掰开他的嘴,喂了一丸药进去,齐岱的脸色又恢复了些血色。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便觉两腿之间一股剧痛传来,血液将他的裤裆喷湿。
“这玩意儿也脏,得割掉。”
“放了我,放了我,杀了我……”,齐岱开始有些神志不清,嘴里胡乱地嘟囔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齐喻整个人被淋得满身是血,他好像总算畅快了,大笑出声,笑着笑着,便发疯似的将匕首捅进齐岱的身体,将他捅的像个漏了气的娃娃,很快便看不出人样了。
直到双手失力,他才扔掉手上的匕首,整个人滑跪坐地,仿佛失掉了什么重要的东西。这屋子空荡荡的,里面只有三个死人。
晏岫一边跑,一边将俞樾留给她的木屑粉洒在地上。
刚刚齐喻走向齐岱的时候,她便趁他不注意从屋子里跳窗跑了出来。
那个齐喻一看便不正常,谁知道他会不会无故发疯,牵连到她这个无辜之人。何况,他还知道她的身份。
她有过一刻打算趁乱杀了齐喻,但想起刚刚他那句“不自量力”,她决定还是先走为上。一个海寇头子,就算知道她的身份,也没人会相信他。
总之,身份这事儿还有回转的余地。
就像在船上时她跟俞樾讲的小报。她若死在这儿了,再被揭穿了身份,谁知道那些人会给她编排什么故事,到时候她死得透透的,连为自己辩驳两句都做不到。明明是英勇就义,平白成了别人的谈资,茶余饭后的笑料。
晏岫一边想一边跑,沿着自己沿途标记的位置折返。若是俞樾顺着这条路来找她,两人说不定能碰上。
想起刚刚齐喻的话,怪不得在船上那么多天,齐喻从来没有找过她。她还侥幸觉得自己和俞樾藏得好,现在想来,是齐喻刻意留下了他们。
那俞樾会不会已经落在了他们手里。
一路上累积的恐惧,慌张,无助,种种情绪像一张看不见的大网将她困于其中。可晏岫没有停下,她带着这些情绪一起继续向外跑。哪怕希望渺茫,她也要争上一争。
如今是黑夜,路上几乎没有人。因为这里是岛的原因,四面环海,岛上住的又全是海盗,夜间并没有巡逻的队伍。
晏岫一路畅通无阻地从狗洞爬出统领府,根据天上星星的位置找到白天靠岸的码头。
岛上是无人值守,可码头却不一样。
晏岫远远地便看见前方灯火通明,亮如白昼。两队巡逻护卫交叉来回。别说她一个没有武功傍身的女子,便是俞樾那样从小习武之人,恐怕也难以突围而出。
那个齐喻果然是不安好心,早早做了准备。埋下陷阱,等着他俩往里跳。
晏岫摸了摸自己心口的位置,在里衣中是他们沿途记录的航线图。一式两份,她和俞樾各自保留一份,这样不管他们谁能活着回去,都可以将这图带回去。
她还没来得及跟他说,她对地理变化向来敏感,走过一次的路便不会忘,有没有这张地图她都可以再次找到这座岛。
一晚上的奔逃耗尽了她的力气,她不敢轻易往前,就地找了个隐蔽的位置坐了下来。
稍稍休息一下,等她体力恢复一些,到时就算只有一块木板,她也有机会逃回青州。
那俞樾怎么办?
在岛的另一边,俞樾穿着一身夜行衣,步伐飞快地掠过街道。
黄昏时分他便顺利从船上逃了下来,在海边杀了几个围剿他的海寇,尸首丢进海里,顺着晏岫留下的标记摸到了统领府。只是当时天色尚早,他心念一动,觉得来都来了,只拿一份航线图似乎太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