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岫(45)

作者:杨弯月

“是啊,当年平定叛乱后,父皇将神策军交到你义父手里。后来朕登基,便由你掌着这中央禁军,一晃都过了这么多年了。”,建元帝伸手拍了拍薛呈桂的肩膀,“这么多年,皇城安泰,你有功。”

“老奴哪敢居功,陛下是天子,受上天庇佑,乃天命所归,宵小自然不敢作乱,老奴是沾了陛下的福气。”,薛呈桂从地下站起身,远远地走出几步,抖着腿跪下,叩首在地,“陛下,老奴有罪。”

“你何罪之有啊。”,建元帝轻叹一口气,“还不把中尉扶起来。”

小内侍上前搀扶,薛呈桂却始终不肯起来,“陛下,近来制科之事,闹得动静不小,老奴也有听闻。老奴看过几位学生的文章,其中不乏指老奴以一阉宦之身掌神策军,导致朝廷军政分离,贻害无穷。老奴细细读过,深觉愧对陛下。老奴的过失怎么能叫陛下替老奴受过。老奴心中实在不安,特向陛下请辞。”

薛呈桂算起来比建元帝年龄还小上几岁,这些年统着大煦的中央禁军—神策军,是实权在握的将军,神策军里如今怕都是他的亲信。而且他与建元帝一同长大,走过数十年宫廷风雨,其感情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行了,朕就知道是为了此事。几个学生而已,懂什么朝政,随便写上几句酸腐的话,不必放在心上。”,建元帝下了定论。

“陛下不必宽慰老奴。本朝头一次制举,选中的学生自然都是朝廷的栋梁之材,哪里能不懂朝堂之事。若他们真不懂朝堂之事,又如何为朝堂所用,如何为陛下分忧!”,薛呈桂高呼,虽俯身跪于下,所言却振振有词。

建元帝眉头轻皱,知道自己若不松口,今日这事多半无法善了,“行了,朕知道你的难处。制科的事情,朕会再行斟酌。”

“陛下圣明。”

下了朝会,李徽明快步追上孟澹宁,“刚刚为何不说,醉春风那日你受孤所请,请孤为你做证?”

孟澹宁拱手弯腰,“殿下,臣本就问心无愧,何须攀扯殿下。”

“那你说的听竹先生,可是真的?”

孟澹宁:“自然。”

“那你如何知晓听竹先生会出现在醉春风?”

“刚才在朝会上,臣已经解释过了。臣少年时曾有缘受过听竹先生指点,多年来一直互有通信。这次他路过皇城,停留一日,传信与我相见。”

李徽明看着他的眼睛,企图辨别他此言真假,“据我所知,听竹先生此生并没收过太多徒弟,唯一的一个早就死了。他后来也放出话来,绝不再收徒,且他不是个会主动与人联系的人,为何他到了皇城要传信于你?”

孟澹宁见她追问不休,有点不耐烦地微微皱眉,“此乃臣私事,望殿下不要过多追问。”

李徽明见问不出什么,只好收了心思,“你既然不想回答这个,那我就换个问题。刚刚在朝上,你不为自己多加辩解,是不是算准了,怀疑你的指责你的人越多,陛下就越会相信你,越不愿意惩处你。”,李徽明顿了一下,见孟澹宁既不反驳,也不接受,心中知道自己多半猜了个准,“看来孤刚刚要是开口帮了你,反倒还是害了你啊。”

“殿下多虑了,臣还有事,先行告退。”

青州

晏岫进刺史府足足半个月的时间,不仅通缉的事情不了了之。日子倒是一日比一日快活。一个月前那个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可怜虫凭借一桩婚事,撞了大运。

眼看吴庆游连人带名字一夕之间消失在了青州府,自己的通缉令随之消失得一干二净,晏岫还着实忐忑不安了几天,只是预料之中的祸事始终不曾降临。

本着开心一日是一日的态度,晏岫决心好好地将这个公主扮下去。

她花了不少时间,总算将整个府邸连同其后的公主府摸了个清楚。这半个月以来,她几乎什么也没干,每日就和白芷逛园子,拉着刺史府的丫鬟嬷嬷唠家常,或者和婢子们推牌九,虽说输的比赢的多,但财散人聚,她这个初来乍到的公主在刺史府人缘不错。

打入敌人内部,日后才能便于行事。

反正那些钱本来也是刺史府的。至于公主那些昂贵的陪嫁,她都命白芷收拾好,堆在了库房里。她借了公主的身份,已是十分不好意思,再拿人家的陪嫁,就实在有些说不过去了。

这道理是她十四岁那年,刚在红楼外面摆摊儿的时候,楼里的一位娘子教她的。

当时她初来乍到,在红楼外人最多的地方立了个“神机妙算”的牌子,搬上一张小桌子,就坐在那里等开张。

谁知红楼外人来人往,她的那个小铺子却始终无人问津。半月之后,她实在耐不住性子,准备亲自去红楼里面拉客。谁知那些客人都忙着和娇柔的姑娘打情骂俏,谁有闲心去理会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瘦弱的“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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