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死后长出了触手(44)
“你好,这里是中心药房,我来向您核对一下今天的退药情况。”
座机因为老化的缘故,使得对面的声音在江清欢听来并不清晰。她将听筒完全对准了耳朵,用黑笔记录下了退药数量。
“克霉唑栓一盒,头孢曲松钠两瓶,对,还有呢…”
边将药单上的退药一行行划掉,江清欢听到了对面在报药名的时候,背景音是沙沙的。
四病区的环境非常安静,也让这声音特别的清楚,就好像是有人爬过了地板,衣料摩擦而发出的声音。
爬行的速度非常缓慢,江清欢看到退药都核对完毕后,蓦地听到了对面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
“江清欢”
“江清欢——”
声音不断,而这陌生的声音江清欢知道不该是病区的任何人员。那声音叹息声尤为拖长,就像是在她耳畔呼唤一样。
她猛然想起了刚刚王瑞文在急诊遇到的事情。联想到这些,江清欢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座机。
座机显示的是“结束通话”状态,很显然,四病区已经挂断了电话。
那又会是谁在呼喊自己的名字…
声音仍然在回荡,一声接着一声,甚至音量也越来越大。
江清欢迅速将座机放回了原处,可那声音丝毫没有停止的迹象,仍然缭绕在她的耳畔,响彻在自己的身后。
“江清欢——”
裸露的脖颈处被猛然灌入了冷风,像是有人在往自己的脸上吹气,浑身都因为这诡异的声音而变得无法动弹。
江清欢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身后,没有,还是没有,身后的区域一如往常,而身前,唐婷还在专心致志的誊写起麻精处方,丝毫没有意识到江清欢的不对劲。
声音还在继续,甚至变得变本加厉起来。
见江清欢没有理睬她,最初柔和的嗓音变得嘶哑而尖锐,扯住了江清欢的一缕头发,声音陡然变大。
“为什么!!为什么不理我!!”
更像是讨不到糖而躺在地上撒娇打滚的小孩了,江清欢垂下了眼帘,继续着手头上的事情。
头发被向后拉扯,连带着头皮都变得刺痛。江清欢将退药单全部叠在一起后,伸手往痛源地方挥去。
理所当然的,她没有触碰到任何东西。手中的触感只是冰冷,她又将手收了回来,这才发现所有的一切都变得不对劲起来。
不对,不对…唐婷在誊写东西,为什么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为什么她的头低的快要滚落到了桌上,为什么所有的声音都只是来自于身后的虚无。
江清欢下意识往唐婷的方向看去,才发现她整个人都呈现出了蜡烛融化的迹象。
脸颊包括五官都已经融化,使得滴落在桌上拖长成了如冰锥般粘稠的长条,江清欢已经看不清她的五官了,整张脸都被完全腐蚀成了密密麻麻的窟窿,她看到唐婷的手仍然在攥着那只黑笔,在处方上慢吞吞地写着。
黑笔无法溢出油墨,只会在处方上留下绵延的血水,一直流淌到了江清欢的脚边。
江清欢试图启唇,可发不出任何声响,她就像是被胶水黏在了原地,无法动弹。
就连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江清欢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盯着面前的白墙。
白墙变得如橡皮泥般柔软,从中间深陷了下去,她看到露出的中央张开了一张布满纸屑的大嘴。
恍惚只在一瞬间,所有一切都被打破的结果是因为王瑞文推开了门。
他已经将推车还给了急诊,顺带着还去位于药房旁边的自动贩卖机里,买了一瓶冰镇可乐。
江清欢看到他举起可乐,已经迫不及待地拉开了圆环,“嘭——”的一声,所有诡异的一切都不复存在。
中心药房又恢复了往日里的清净,而唐婷将处方整理完毕,正在写温控表。
三人又各做各事,可那古怪的声音没有再响起来过,江清欢特意环顾起四周,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的地方,仿佛刚刚的一切都只是自己的梦魇。
她认真工作到点下班,一将药房的灯全部关闭,门彻底锁上后,江清欢飞一般的骑着小电驴火速回了家。
站在外面,阳光照在自己的身上,她才有如实质的感受到自己确实是在“活着”。
哥哥还在厨房准备今天的晚餐,切菜的声音如今在江清欢听来尤为美妙。
江清欢磨蹭着就蹭到了厨房,蹭到了卫晏池的身边。
各色菜肴被卫晏池规整的摆放在了一旁,祂将手落在了江清欢面前轻轻挥了挥。
“下班了?”
“对呀。”
“饿了吗?我做了点布丁。”
“我要吃我要吃。”
就和小时候一样的对话,见卫晏池已经转身打开了冰箱,江清欢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