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铸剑(171)
她在走道里转了一圈,想找凝血剑在哪里。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很关心闻秋生,她想知道闻秋生现在哪里,过得可好,为何整整二十年都没有出现在江湖上。哪怕要去询问她厌恶的那个少年。
昏黑的地道旁,本就没几间屋,她都看了一遍,没有那个人,她微微叹了口气。
她忽地想起,这里还有一间地牢,莫非仇怀瑾为了惩罚他逃跑的事,把他关在了地牢里?
阮红花扳动起青龙纹样的石砖,石壁上打开一间暗门,里面是漆黑的阶梯,通往昏暗的地下更深处。
她取来一盏火烛,迈步走了下去。
混黑的地下深处,几乎看不到一丝光亮,只远远的一丝光,从门里透出。阮红花向那里走去,看到那间狭窄的房间里,只有一张床。
一枚火烛放在地上,少年坐在床边,左手捂着右手的手腕。
“你受伤了?”阮红花看到他手腕露出的皮肤,紫红一片。
公冶明有些错愕地看向她,他以为阮红花是师父派来给自己送药的。
而阮红花只看到,坐在床边的少年抬起了头,黑漆漆的眼睛看向自己,眼神一如既往的空洞。
“我问你,你是不是见过闻秋生?”
公冶明点了点头。
阮红花本来还想问问他,是怎么学的剑法,但她转念一想,凭这少年的本事,恐怕只需看过一遍,就能把剑法记的七七八八。她就放弃了这个问题,直接了当的问道:
“他现在怎么样了?”
公冶明不得不抬手给她比划,露出紫得吓人的手腕,他整个手腕连着胳膊都肿起来了。阮红花看到也心里一惊,她不敢相信,仇怀瑾真下了这么狠的手,这要是没恢复好,他使刀的本事可得大打折扣。
公冶明艰难地伸出手指,每动一下,都是钻心地痛。他额头上全是冷汗,碎发一绺绺地贴在面颊上。
终于,阮红花看懂了他表达的意思:闻秋生已经死了。
阮红花虽然早有预料,但真的得知这个消息时,还是倒吸了一口冷气,她赶忙问道:“他是怎么死的?”
公冶明抬眼看了下她,只是微微地抬眼,阮红花捕捉到了一丝心虚,她立刻追问道:“是不是你杀了他!?”
公冶明顿住了,他不敢点头。
阮红花看他没有立即否认,就明白怎么回事了,她顷刻间怒火中烧,反手挥出来腰间的九节鞭,连着床和人一起狠狠打去。
那张朴素的木床被鞭子劈成了两半,床上的少年只来得及护住自己的右手,于是整个人被抽打在地。
“你为什么要杀他!?”阮红花气得不行,手里的鞭子开始冒火。
但她还有一丝理智,她知道,就算这少年杀了闻秋生,她也不能把这少年给杀了,不然仇怀瑾不会放过她。
公冶明挣扎着地上爬起来,颤颤巍巍地伸手,想给她解释,是秋生求他杀了自己。
可他手腕痛得太厉害,或许是又摔了下的缘故,疼得越发钻心刺骨,他的手指根本不听使唤,比不出他想说的话。
阮红花丝毫不带同情地看着他,狠狠说道:“你真是,活该。”
说罢,她转身要走。
公冶明伸出还完好的左手,拼劲全力拽住她。
他知道阮红花肯定见过白朝驹,才会知道闻秋生的事。白朝驹大抵是用剑法对付她了,可她身上,却一点伤都看不到。
那白朝驹呢?是不是已经死在她手下了?他想知道他是不是还活着,他一定得知道。
阮红花感觉自己的脚踝被猛地拽住,她低头,看到少年根本没有爬起来,只是扒在地上,死死拽着自己的脚踝。他抬着头,拿黑漆漆的眼睛看自己。
阮红花厌弃他的眼神,就像她厌弃他这个人一样。她想抽脚离开,但公冶明拼命地拽她,力气大得很,这让她格外恼火。
于是她飞起一脚,狠狠踹在公冶明腹部,踹得他整个人吃痛地蜷缩起来,他依旧不肯松手,手上的力道却开始减弱。
阮红花再踢起一脚,轻而易举就把他拽着自己的那只胳膊踢远,她头也不回地快步走远了。
公冶明躺在地上,他现在全身都痛。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挨到了火焰,他的背部连带着整个身体都如火烧一般,又热又胀。
他只好贴着冰冷的石地,希望借此让自己好受点。
他的脑袋也痛,思绪翻江倒海般的乱撞。